刚刚筑基,桑翊的灵台中还是一片迷蒙,他感觉到自己的灵台正中央出现了一面镜子,却似乎被什么蒙着,怎么也看不清其间的东西。
桑翊知道,灵台与自己神识相连,只要自己愿意尽力的话,镜面就会随着心意变得清晰。
可是,他不敢。
“桑师弟?桑师弟!”桑翊能听到旁边有一群人焦急地唤着他,可是桑翊太累了,根本抬不动眼皮,做不了任何回应。
意识挣扎间,他跌入了更深的梦境。
梦里是一片大雪,雪地里坐着一个人,那人衣着单薄,似乎在伤心,肩膀一耸一耸的,或许是在哭,又或许是在因为天寒而颤抖。
桑翊看在眼里,莫名地能够感知到,梦中自己的心里也很不舒服。
有一种强烈的不理解、不甘,还有一丝丝的,难过?
距离隔开太远,雪下得又大,他看不清那人是男是女,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因为看到这一幕有难以言明的情绪,仿佛那人与他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过往。
可是,从小到大,在自己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桑翊越看越不明所以,只觉得那雪越来越大,大到要将自己也连着冻在这朦胧的世界里。
梦境太过于清晰,耳边风雪声肆虐,能感到透骨的冷,桑翊看着那个人影埋没在风霜中,心里猛地一阵刺痛。
后悔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一生之中最最重要的东西,孤寂到了极点。
没有人能与他共情,他将被永远地抛弃,他将会永远受到折磨。
这样的情绪在他的心脏里疯狂滋生,让他喘不过气。
到底是什么人,让他有这样复杂的心绪?
“你是谁?!”他在风雪里跑着,大声问着。
但是空无一人,自然也没有人回答他。
桑翊只觉得,他也想与那人一样,沉入雪中,消亡不见。
痛苦,真的很痛苦。
他不愿意再多活一时一刻,活着的每一刻,都是对他的凌迟。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
昆仑仙门的弟子们看着沉入梦境的桑翊额上冷汗不断,眉头紧锁,都异常担心。
“他这是怎么了?”
“那花妖也没有让我睡这么久,桑师弟这反应属实有些难以理解。”
“他到底在梦什么啊?”
“......”
弟子们虽然不解,但一直努力地试图唤醒桑翊,毕竟一场梦如果太过于深刻,也是会坏了修士的道心的。
终于,在昆仑仙门驿站中的弟子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一个接一个地输送灵力后,桑翊睁开了双眼。
不过,桑翊的意识还沉浸在梦中的冰天雪地里。
眼睛已经看见了周围的师兄弟,但是心还牵挂着那个在雪地里再也没有找到的人。
许久,桑翊才感觉到了屋内的温暖。
他眨了眨眼,手指微微动弹,咳了一声。
新鲜的空气浸入肺腑,桑翊才有了一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韩岭见桑翊昏迷时身上各处没有受伤,醒来了也还好,试着给桑翊把脉片刻,终于松了口气。
周围紧张的氛围也忽然缓和下来。
“终于醒了。”
“没事就好,小师弟你这可真吓人。”
快快,喝口水压压惊。“
接过师兄弟们递过来的水,桑翊沉默良久,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韩师兄,你在梦中看到了什么?”
韩岭叹息一声,低下头,“那花妖手法诡异,让我梦到了你千灵师姐因一些事离开了我,最后惨死在我眼前。”
......
二人皆是沉默。
水温传到手心,桑翊打起精神,“没事的师兄,都是梦,你别因为梦受影响。”
韩岭点头,试探问道:“桑师弟,你是不是也......?”
若是回答不是,更显得自己奇怪,桑翊反应快,尴尬笑笑,“是,我也做了差不多的梦。”
这就有点微妙了。
韩岭知道桑翊来昆仑仙门时间不长,也从来未与什么女弟子有过接触,略一思索,自然而然认为桑翊梦到的便是许挽铃,他善解人意道:“是啊,许姑娘天真烂漫,值得你喜欢。若是她在你梦中是个不得善终的结局,你伤心至极醒不过来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