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的几位重臣都齐聚在文德殿内,互相传阅着燕王带来的文章,不一会儿几人都看完了文章。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却都没有开口的意思,这篇文章中所有的建议就没有一件是小事。
人才的招募这本就是君主的特权,你出谋划策即使不弄个上中下三策,也用点委婉的语气与说法吧。
这可倒好做什么、怎么做、在哪做写的可谓是一清二楚,盈满则溢啊,这直接是在教燕王做事啊。
再说军队专职化,在没有确定具体效果前,谁敢放弃征召兵取消兵役,这决策万一错了呢,精锐化的军队战力不够,征召兵又因为取消了兵役而无法组建或训练不足,那就有亡国之危。
如果先组建精锐军队检验效果,组建军队那么钱粮又从何而来,若按文章所述那应该耗费颇多。
以当年魏国建立武卒为例,披三重甲,手持长戈,腰佩利刃,背十二石强弩或盾牌,携带五十支箭矢,按这个标准,都先不论兵员问题,单是武器装备如今的国库也根本难以支持。
再说有关赏赐的问题,一直以来,作战胜利,平民士卒的战利品就是财物,贵族的则是土地封邑和地位权利,君主与朝廷则是获得国土疆域和人口税收。
如果直接向平民士卒授予土地等,无疑是触动了贵族们的利益。在这个推行郡县制关头,贵族势力本就变得很敏感,这个时候再去触碰他们利益,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一个通政务、善军略且为人有些狂傲的人,倒也算得上是一个人才。不过,年轻,太年轻了,真是不懂一点为官之道,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郭隗这样想着,看向了身边的几位同僚,目光中略带着几分询问之意,但是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后,皆是微微摇头。
眼见众人都看完了文章,燕王询问道“这篇文章诸卿以为如何?”
郭隗几人对视一眼却都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文章里虽说是变法强国之策,但是有很多损害贵族利益,提高百姓地位的言论。
这在当时可不是什么主流言论,要知道当今天下不管是燕国还是其他国家,其国家主体都是以国为本,国即国家与主君两者是摆在首位的。
像儒家所提倡的仁政爱民,墨家学派的谦爱非攻,都是将国体定义为以民为本的言论,将民生放在君权之前,这是与君权统治思想向左的,所以他们也很难在各国立足。
很难想象如果儒家没有忠君爱国的理念,墨家没有机关巧技之能,这两个学说可能会完全的被统治阶级所抵触,甚至是完全消灭。
所以说,这篇文章严重点可以说是在当今燕国犯了政治思想上的错误。
正因为这样,相国郭隗、司徒屈庸、司寇剧辛、司工邹衍、太傅秦信等朝廷重臣都不敢妄言,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副讳莫言深的模样。
此刻他们心中也在猜测,猜测这文章会不会出自某个刚刚踏足仕途的年轻士人之手,因为只有那些初出茅庐、满腔热血的士子,才会因为年轻的关系,桀骜不驯地无视高高在上的君权,在最基层的百姓放在首位。
作为士人代表的郭隗,自然是希望这士子没有惹得燕王大怒,也不敢贸然开口为其说话。代表着贵族势力秦信,对这篇文章好感欠奉,但不知道燕王用意,索性闭口不言。因此诸位重臣谁也没敢开口。
看到这一幕,大总管费南低声提醒燕职道“王上,若是不道出实情,恐怕诸位大人不敢细谈此事呐。”
见费南说话时语气轻松,相国郭隗心中一动,心想若真是出自士子之手触怒王上,费南的语气绝不会如此轻松。这可算得上是一个鲜明的信号了!
不过该问的,郭隗还是要问“老臣斗胆请问王上,不知这篇文章……出自何人之手?”
燕王也很快明白了其中曲折,笑着解释道“乃是六子燕瓒所书。”
一听是六公子所写的,在场诸位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心想既然是六公子所提,那就没什么政治问题了。
很快就讨论了起来,率先开口便是郭隗“其实有关人才一事,六公子所言虽然有些许片面,但也有其中道理,如今燕国还是太弱小了些,当今天下西秦东齐为顶级强国,北赵南楚为一流强国,而我们剩下的这些都是小国,如果想一展胸中抱负,我大燕确实并非好的选择,即使依六公子所言,恐怕也收效甚微。”
燕王职也深以为然,可是如何强国呢?
剧辛严肃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欲强国必先强军。”
燕王皱起了眉头,好像又进入死胡同。想要吸引优秀的人才治理发展国家,就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想要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就需要有强盛的军事力量;想要有强盛的军事力量,就得有丰厚的经济基础,而如今的燕国国库……
“王上,时辰差不多了,不如先用膳吧?”
在一旁,大总管费南见气氛又陷入了沉默,连忙岔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