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天,宋莘莘会在每日傍晚带明狰一起去赴唐石的约,总会饮酒。
前两天唐石顾忌着不清楚这位少公子的喜好和处事,只将席面定在酒楼而已,但他身为一门之主同样敏锐,自觉将第三日傍晚是酒席安排在了烟花之地。
受邀的宋莘莘乐呵呵前往,跟在她身后的明狰却面色怪异。
“贤侄快入座。”
踏阶梯下船舫,红灯绿绸轻纱幔,花船在河岸停靠,连一片灯火倩影在其中,明狰习惯性先一步上船,去牵宋莘莘护她,却被视而不见拒绝。
她拢扇独自登上船内甲板,同明狰擦肩而过,向迎她的唐石走去,笑意揶揄也清朗,负手作揖:“伯父好风雅,晚辈受教。”
被两人落在身后的明狰注意到不远处始终留在自己身上的隐晦注视,再是冷性子也难免暗骂一声草率,立刻调整情绪,唯一露出的一双眼做出落寞模样,却又很快恢复,似乎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船厢之中,青罗裙美人软腰肢白玉足,袅袅亭亭,筝鸣似珠玉落盘,河面清风穿堂,唐石坐上首目光直白,左手环粉右揽绿腰,宋莘莘则侧身半躺美人榻,屈条长腿支在榻尾,任面色清冷的美人给轻柔按捏。
被修饰妆点过的五官比她本人凌厉些许,视线扫过角落正看过来面无表情的明狰,稍一对视,眼尾懒懒一扬,勾手唤人:“阿狰,你来。”
宋莘莘突兀的声音吸引了唐石的视线,这些天他也听属下说了不少这主仆二人的事儿,抱着看戏模样笑呵呵也不打断,一抬手,让停下动作的舞姬们继续。
明狰上前,单膝半跪宋莘莘榻前,接过她手中拿着玩儿的价值连城的玉佩收在自己襟中,恭恭敬敬:“少主,属下在。”
“去。”她随手捡桌案上小小一粒杏仁,撇出身后小窗外,隐约似乎有落入水中的声音,却被舞乐遮掩听不真切,香炉之上白烟渺渺,也将宋莘莘和明狰的面容覆上几缕,叫唐石看不真切,她轻声说了一句:
“捡回来。”
宋莘莘话音将落,原本跪她身前的明狰只转瞬就消失不见,船厢内清晰能听到紧接着的落水声,连唐石都呆了一瞬。
“贤侄,你这侍卫是怎么培养的?”
明狰是怎么培养的?这可能得问一下令明帝,宋莘莘当真有些答不上来,不过敷衍她还是会的:“并不曾特意培养过,自晚辈知事他便跟着,大抵是有了那么几份默契。”
浑身湿透的明狰掀帘入内,视线直接落宋莘莘懒洋洋的身形上,并不曾多看旁人一眼,来到她身边,展开合拢的手掌,疤痕粗茧遍布的掌纹间,一粒泡过水的杏仁赫然就在其中。
“少主,属下幸不辱命。”
唐石大笑:“这可不是有几分默契能说过去的,贤侄自谦了。”
这段时间需要应付唐石,明狰再没穿过暗卫营的薄甲,只一层里衣带着深色束袍,叫河水一泡,颜色更深,高束的长发也湿透,不曾擦拭的水珠顺发间滑落,沿他棱角分明的眉骨眼眶,滑落进他下半张脸的面遮中,再沿颈融入已经湿透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