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黄昏,落日在天边染出一片红霞。太师府正厅内,“子桁给父亲,母亲请安。”李芸熙手握团扇,颔首屈膝,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子桁是李芸熙的字。“奴婢给老爷,夫人请安。”若瑶跟在后面,随着她进入正厅。“桁儿,快过来,到娘亲身边来。”若瑶小跑两步过去,向着一旁的父亲微微俯身,坐在母亲身边。
“瑾熙给父亲,母亲,长姐问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跑进屋里,先是行礼问安,然后便眨着大眼睛看着李芸熙。“长姐!”“你兄长他们呢?”“这不就来了嘛。”一身锦衣长袍的李晨熙跨步而入,紧随其后进来的便是李颜熙。“孩儿给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请安。”李晨熙躬身做辑,他是太傅的嫡子,字淮生,已将过十五,是李芸熙的亲弟弟,李颜熙和李槿熙的兄长。“疏玥问父亲,母亲安。”李颜熙只微微屈膝,手握绢帕,眼眸低垂。她今年才过十二,就已取好了字,待便可在宫宴上亮相。
玖朝贵族子弟取字后便能独自参与各府宴会,既可谋官求财,积攒人脉,亦或参与家族管理,收拢门生。越是家世显赫,取字的时间就越早。如若是家中贫寒,无钱供其读书,便只有个姓名了。
李芸熙的字是在她十岁那年取得,初次亮相在先皇的生辰宴上,为当场的众人吟诗一首,先皇颇为赞赏,才名就此传开。李晨熙算起来倒也是个身手矫健的儿郎,拿过宫里马球赛的魁首,秋闱还为先皇射了只鹿。没说这官宦子弟都是纵情酒色之辈,真正顶尖的家族,且就是这山珍海味的供着,请来各路名师上门教导,自小便跟着父辈们出席大小宾宴,什么没见识过,又怎会培养出个废物。
“赶快些坐下,这菜可不能凉了。”李芸熙扶起门口的两人“愚弟失礼了,阿姊莫要怪罪。在此恭贺长姊金榜题名,一举夺魁。”李晨熙对着李芸熙行了一礼,“恭贺长姊。”一旁的两个小姑娘,听见后赶忙道。“你们啊~还不快些起来。”李芸熙将他们几个人挨个扶起,拉到桌旁。几个人分纷落坐,见母亲率先夹了一筷子,其他人才开始动手。
“淮生,你今天没不是又拉着疏玥去打马球了。”母亲问。“母亲莫怪,孩子这不是先带着妹妹去外面见见人,总不会真等到中秋宫宴,再做准备。”李晨熙半点没有羞愧的意思“何况妹妹的身子如此柔弱,合该出去锻炼锻炼。”“你是得学学你妹妹,半点是闲不住啊。”太师大人对这个儿子也是相当的无奈,论起才学倒也不算薄,就没养成个稳重的性子。“你怎的就不学学熊大夫家的老幺,一天天没个正形,我何时才能把担子托到你身上。”“父亲大人的话可有失偏颇,有长姐在,还护不住我们衣食无忧。”李晨熙看向李芸熙“你说是吧,姐。”“就你这样的,我可兜不住。”李芸熙撇了一眼李晨曦,全然不打算接收弟弟讨好的信号,倒是给一旁的瑾熙夹了好些菜。“阿姐对瑾熙最好了,瑾熙肯定不会给阿姐惹祸的。”小姑娘白净的脸蛋蹭着她阿姐的衣袖,目光却朝着哥哥看。
“大小姐安,熊小公子叫我来回话,多谢大小姐提醒,手下办事的都已经训诫好了,断不会有什么事叫人抓住把柄。还有之前的乞儿,似于历王有关。”来人是若玲,刚从熊大夫的府上回来。进门,先是给主座上的太师夫妇行了一礼,才绕桌来到李芸熙身旁。“你给熊家老幺送信了?这动作倒也快。”李垣峥李太傅的手在餐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不知再说子桁的动作快还是亓昱的动作快。“民迩,你怎么看?”民迩是李夫人的字,她与李太傅是同族,青梅竹马。“妾会派人前去敲打下属,历王嘛——她想找陛下不快,与我们无关,至于熊大夫怎么说,咱们等着便好。”李夫人放下碗筷,淡淡的瞥了一眼一边的晨熙“再过不久就是你姐生辰,这两日就莫要再胡跑。”又扭头“疏玥,这次生辰宴你便跟着我吧。”颜熙点头。
李太傅先前一直不说话,等夫人嘱咐完才开口“子桁,你不是户部侍中么?找些日子多去看看户部的卷宗吧!”“是,父亲大人。”李芸熙微微俯身“户部尚书是历王的人,陛下对他不甚满意。”屋子里的侍女早已下去,李太傅说起话来倒也直白。“疏玥对政事不感兴趣,淮生的才学算不得顶尖,你们的事也该提前说说。”见二人都不回话,李太师摆摆手“待你们长姐过完生辰,须得给我答复。”说罢,便走了。疏玥和淮生行礼后也离开了。“子桁,我先走了,记得把你小妹送回院子。”“回母亲的话,瑾熙不会乱跑的。”李夫人笑了笑就走了,餐桌上只剩下李瑾熙和李芸熙二人。
“瑾熙长大了,想做什么呀?”李芸熙状若无意的问。“瑾熙想一直跟着大姐。”小姑娘对着长姐微笑“好,长姐会一直护着瑾熙的。”等小姑娘吃完饭,李芸熙叫婢女带她回去,自己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