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湖大厦边的林道上,兔儿手机上的荧屏显示无知放在约翰身上的芯片信号出现在月亭观景台,立即下令要身边的特警队员迅速逼近月亭。
月湖大厦A坐15楼外延的平台上,一个身着灰衣的人的手机上也显示约翰放在无知身上的芯片信号在月亭,灰衣人慢慢将狙击枪口转向月亭。
兔儿隐蔽在月亭和月湖大厦通道旁的一棵老樟树后面,用狙击枪的瞄准器扫视着月湖大厦的A座与B座,寻找着潜在的目标。
夜深了,月色下秋风吹过,有些凉意。约翰押着无知和秦青走到围栏边缘处,面朝着月湖大厦。
约翰、无知和秦青的身影出现在灰衣人狙击枪的瞄准镜头里,瞄准镜的十字架在三人之间移动,最后对准了无知的头。
这时,无知将秦青拉在自己身后,突然转身对约翰说:“我知道你带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了,还给你。”
无知将手中的一个小芯片迅速放到约翰上衣的口袋里,同时朝月湖大厦方向大声地喊道:“动手吧!”
约翰变得十分惊慌,立即后退就地卧倒,无知也同时单脚着地转体用身体护住秦青,带着她卧倒在地。
紧接着,听到对面噗的一声狙击枪响,子弹似乎是击中了立在月亭观景台中心的旗杆,紧接着又传来了一声枪响,子弹好像是自月湖大厦B座某处射向发出第一枪的位置。
主楼大厦A坐那边的楼层有声音传来,能听出是有人奔跑与搏斗的声音。
约翰持枪起身,便楞在那里不动,因为他看到了自己胸前的两个兰色光点,那是冲上月亭观景台的两个特警队员手中枪口对准的射击点。
“史密斯先生,我劝你不要动。”无知先生说:“否则,我敢保证下一枪的子弹会射入你的胸膛。”
无知先生的话音刚落,两名特警队员持枪围住了约翰。约翰举起了双手,特警队员上前缴了他的枪,用手铐锁住了他。
无知扶起秦青,秦青紧紧地抓住无知的手。
“先生,我真怕自己做错了事,害了您。”秦青激动地说。
“没事,秦董事长,没事了,放心,杨夫人也会没事。”无知安慰着秦青。
这时,对面的搏斗声也停了,距离虽远,但可以清晰地听到虎子的声音:“带走!”
显然,虎子抓住了朝无知开枪的狙击抢手。
没过多久,兔儿也上了月亭观景台,她看了被拷住的约翰一眼,走到秦青和无知身边。
“秦董事长,朝你们开枪的狙击手是月湖剑道馆的馆长大卫.亨特先生,已经被虎子哥拿下了。”兔儿说。
“是他?”秦青虽有预感,但听到大卫的名字从兔儿口中说出来还是觉得震惊。
“你这只老狐狸,你是怎么想到的?”约翰听说大卫被捕了,不服气地盯住无知问。
秦青也静静地望着无知,显然也想知道答案。无知却没有搭理约翰,他漫步走着,似乎在欣赏月湖的景色,回头说了声:“秦董事长,史密斯先生没有说错,月湖夜色的景致真的很美。”
秦青看着无知没有回话,她想不到无知先生此刻竟然还有闲心观赏夜景。接下来,无知顺着狙击枪射击的方向走去,在观景台中心的旗杆上查看着,很快就找到了崁在旗杆柱子上的一颗子弹头。
“来,你过来,将这颗弹头取下来收好。”无知挥手将一个特警队员叫到身边,交代了一声后,返回走近约翰微笑着说:“其实,在我的房间,当我收回你手中的枪那一瞬间,你不仅知道我在你上衣口袋放了定位芯片,你还知道我知道你也将一个定位芯片放在我马褂的小口袋里。你说破了我放的芯片,是因为,我放芯片的目的很明确,而你知道我知道你在我身上放了定位芯片,却不说破,是认为我一定想不到你不说破的原因。”
“他这样做,有什么含义?”无知的话很拗口,但秦青听懂了,于是好奇地问。
“有,史密斯先生在故弄玄虚。”无知答道:“他想让我猜谜,让我去苦思冥想他为何要在我身上放芯片,被我发觉后又为何不说破,这样至少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其实,最后,史密斯先生这样做的目的,还是秦董事长您告诉我的。”
“没有,我什么时候告诉过您什么了?”秦青的确是想不出自己说了什么。
“秦董事长,这可又是两个问题了。”无知说:“好吧,我一起回答您,还记得在升降机上行时,我问过您上面是哪里吗?”
“记得。”秦青答道:“我告诉您上面是月亭,位于半月湖的中心位置。”
“我知道月亭的位置。”无知接话说:“我看过月湖度假村的平面布置图。”
秦青哦了一声,心想来月湖的人看过度假村平面布置图是很正常的事,月湖宾馆每个房间都放有供客人翻阅的月湖度假村平面布置图。秦青不知道的是,无知来后用了将近一个上午的时间,瘸着腿走遍了整个月湖度假村。
“当知道史密斯先生带我们去的地方是月亭,我开始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在升降机里,我估算了升降机的行程,得知停下的地方是月亭顶的观景台,我便基本上确认了史密斯先生是想在那里阻杀我,他放在我口袋里的芯片,是给事先埋伏好的狙击手锁定我的位置用的。”无知解释了自己的推测后,接着问约翰:“是这样吗?史密斯先生。”
约翰没有吭声,露出的神情像是在琢磨无知说的话。
“李明出事,无论从时间点还是从手法上看,都可以肯定与史密斯先生无关,但我猜想,有人担心我的存在会影响他们将要实施的阴谋。所以,史密斯先生就和他的同伙亨特先生精心策划了阻杀我的计划,我说的对吗?”问后,无知没有等约翰答话就补了一句:“当我想到了这一点,史密斯先生,你们想杀我就难了。”
“没有的事,我和大卫绝没有过阻杀你的想法,我也没有同伙。”约翰否认道。
“是吗?”无知接过约翰的话说:“遗憾的是,你的同伙大卫.亨特先生也落网了,好像是被傅云队长生擒了。”
“在我律师来之前,我不想再和你说话。”约翰此时不敢随意回答无知的话,他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若不小心被坐实了合伙谋杀无知先生的罪,自己就真的难以逃出生天了。
“我知道秦董事长还有许多困惑。”见约翰不吭声,无知转身微笑地看着秦青说:“我不让您说出房间秘密的原因,是担心史密斯先生会因此找借口扣您做人质。然而,史密斯先生可能也没有想到,恰好是秦董事长提供的信息和她身上的定位芯片救了我。”
秦青此时才知道原来自己拿芯片的小动作早被无知看在眼里,或许,约翰也发觉了,但不清楚他为什么也不说破。
无知其实知道约翰今晚的行为并不是为了杀害自己,他没有告诉秦青实情,是因为他也没有弄清约翰与大卫除了因以往的过节想试探自己外,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用意。
听了无知的话,约翰忍不住又开了口,很感叹地说:“还是你们的老话说的好,造化弄人啊。”
“我相信,傅警官和凃警官发现我们失踪后,一定会四处寻找。”无知却没理会约翰,继续对秦青解释道:“基于他们训练所学与实战经验,定会在制高点上安排岗哨和狙击点,而您将史密斯先生扔掉的芯片悄悄地放在您的口袋里,凃警官自然能迅速确定我们的位置。因此,我赌了一把,跟随史密斯先生走到月亭观景台的边缘,将自己暴露在他事先安排好的狙击手面前。后面的过程,秦董事长您都看到了,我突然将史密斯先生放在我身上的芯片还给了他,史密斯先生担心亨特先生会看错目标误杀他,因而卧倒在地,这才给了我机会躲过亨特先生那夺命的一枪。”
“好险!”秦青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心有余悸的问:“如果傅警官和凃警官他们没有像您说的那样做,他会真的杀死我们吗?”
“有这个可能,史密斯先生不仅杀伐决断,还心计过人,他或许会做成是我因为某种原因杀害了您,而他来不及救您而杀死了我。”无知接过秦青的话,答后转身像开玩笑般地问约翰:“是这样吗?总教练先生。”
“我不会的,董事长,请您相信我,刚才只是想吓唬吓唬你们。”约翰立即声明道。
“你真的不会吗?不过今晚你和亨特先生持械作案,双双落在特警手里,恐怕是难逃法网了。”无知说话时依然带着玩笑般的神情,声音却很严肃。
无知和秦青跟随兔儿和特警队员押解着约翰返回月湖大厦,乘电梯来到了9楼的中心会议室,虎子已站在门口等待。李明出事后,虎子下令调来了S市特警第一中队的曲艺分队,并向朱兰兰借用了这个会议室作为临时指挥室,而现在成为了临时看押所。
兔儿跟着虎子走进会议室后,见被铐住的大卫馆长和向月坐在会议室一侧的座位上,便要队员将约翰安置在大卫馆长的身边。
约翰像是没有看到向月一样,只对着大卫点了点头,意思好像是说:是的,大卫也点了一下头,意思好像是说:知道了。接下来,约翰坐在了大卫身边,两人没有说一句话,表情也很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向月之前看见大卫被带进来时很惊讶,曾凑上前问缘由,大卫没有搭理他,此刻见约翰也被带进来,他更感到震惊,心里嘀咕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向月没有再开口,他意识到如果对方反问他被被抓到这里的原因,他会觉得说不出口。约翰显然和大卫一样,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应该自重身份。在小姨杨凤婷的提议下,向月鼓动父亲投资,自己成为了月湖剑道馆的股东,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也是约翰和大卫的老板。
不一会,曲艺和一个警员带着杨凤婷、朱兰兰和小雪也来到了9楼会议室门口。
在约翰逼着无知和秦青进入2727号房间卧室的升降机时,兔儿和警员将向月押解到了9楼会议室。但还未来得及审问对方,兔儿就自手机荧屏上注意到被秦青藏在身上的芯片信号在垂直向下移动,呼叫曲艺没有得到回应,便知道出事了,当即派警员去查看,自己下楼去追踪信号,同时打电话知会了朱兰兰。朱兰兰与小雪陪同警员去了杨凤婷的房间,在卧室的洗手间找到了被捆缚在那里的杨凤婷和曲艺。
被解救后,因挂念秦青和无知,杨凤婷等人便跟着曲艺和警员来到了这里。
“小妈。”秦青急叫了一声,上前紧紧地拉住了杨凤婷的手。
在来的路上,兔儿已经接到了曲艺的报告,得知了他们已被解救的消息,但此刻见到杨凤婷,秦青还是激动万分。
“青儿姐!”小雪也动情地叫了一声,冲上前来紧紧地抓住了秦青的手。
小雨和小雪自黑白剑道馆赶回月湖度假村后,一直待在秘书办公室里,不敢前去宴会厅凑热闹,之后从朱兰兰那里听说了今晚发生的事,不由为在这样的重要时刻不在秦青和朱兰兰的身边而后悔。此刻看到了秦青,小雪满心欢喜,忘记了原有的自责与愧疚。
“好了,你和小雨的秘密大事办完了?小雨呢?”秦青问话带着责备的语气,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小雨在值班室,说今晚她值夜班,等会我也去陪她。”知道做错了事,小雪答话时回避着秦青的眼神,却十分好奇地注视着站在一侧的无知先生。
朱兰兰看起来很平静,她站在一旁望着秦青和无知,没有吭声。杨凤婷给朱兰兰讲述了晚上在她房间发生的事,曲艺也简述了向月在秦青房间的所作所为,此刻见秦青安然无恙,朱兰兰心里对无知充满了感激。
今晚突发的事件一桩接一桩,桩桩件件都惊心动魄、远超乎出朱兰兰的想象。何丽丽案件刚被无知先生侦破,李明就服毒自杀,两位剑道高手虎子和兔儿摇身一变成为了S市局的警官,最令朱兰兰感到震惊的是,这两位两年多来几乎是朝夕相处的剑道馆总教练约翰和馆长大卫,竟然是两个凶神恶煞的人物,而眼前这位如同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瘸子先生则显得更为神秘。
“还不快去找点伤药与纱布,要小雨送过来,今晚罚你值班。”秦青说话时甩开了小雪的手。
“嗯,好的。”小雪应了一声。
在返回的路上,秦青建议无知去月河医院处理一下伤口,无知推辞说只是划破了一点皮,时间太晚,没有必要去医院惊扰别人,找点消毒药水,再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小雪离开时看见兔儿和虎子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便停下来看了两人一眼。兔儿感觉到小雪看她的眼神很特别,也很亲切,便对着小雪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杨夫人,秦董事长,咱们进去看看吧,关在里面的可都是与你们有关联的人。”无知委婉地说。
杨凤婷答了声好,秦青点了点头,两人注意到无知只征求了她们的意见,却没有问站在一旁的虎子与兔儿,对此心里有些好奇。虎子是市特警支队的队长,警衔比分局局长的级别还高,应该是这里主事的人。
杨凤婷、秦青与虎子一起跟随着无知走进了会议室,朱兰兰站在原地没有动,尽管她也好奇,想跟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形,但她能感觉到无知先生刚才征求杨凤婷和秦青的意见时,没有要她也进去的意思。朱兰兰能理解,杨凤婷和秦青是当事人,这间会议室虽然是她安排给虎子的,但此时已成了特警队的地盘,闲杂人等自然不能随意进出。她决定站在门外等候去取药与纱布的小雪,心想届时就有了进会议室的理由。
看见无知与秦青等人走进会议室,约翰与大卫微微地抬了一下头,向月却立即站了起来。
“青儿,你别生气,请原谅我。”向月急叫着:“我错了,但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秦青没有搭理向月,从秦青眼神中,向月此时看到的不是憎恨,而是鄙视与厌恶。
知道此刻向秦青求助无望,向月则转向杨凤婷,可怜兮兮地说:“小姨,帮帮我,我错了,您最了解我,请看在大妈的情分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向月口中的大妈是杨凤婷的姐姐杨丹婷,杨丹婷没有生育,同意丈夫向天昊续房后不到半年,后房便生下了大公子向阳,两年后又生下了二公子向月。大公子向阳的路子很野,常年在外闯荡,二公子向月从英国留学归来后,便成了向氏家族打理合法生意的顶梁柱。向月精明能干,在经商中有远见,也能吃苦,在秦青的父亲秦树生眼里是个人才,因此他同意了向家提出联姻的请求,并声明将决定权交给秦青。
秦青起初是不想忤逆父亲,便应付着答应与向月交往一段时间再说,过后在接触中也觉得向月有才华,为人也不错,逐渐对向月产生了好感。秦青已是大龄单身女士,杨凤婷与秦树生一样牵挂着秦青的婚事,她虽然对向氏家族有些看法,但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她没有明确地表示反对,只在关键问题上处处维护着秦青,从分队长曲艺口里得知了向月今晚的卑劣行径后,她心里感到无比的愤怒。
“住口。”杨凤婷大声喝斥了一句,转身带着歉意对秦青说:“青儿,你受委屈了,都怪小妈不好。”
“小妈,我没事,你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秦青拉住杨凤婷的手,宽慰着她。
杨凤婷接着看了无知一眼,诚挚地说:“谢谢无知先生,我和青儿拖累您了。”
“杨夫人,您不用谢我,事实上,是我拖累了您和秦董事长。”无知客气地回应道。
说话间,小雨拿着药与纱布跟着朱兰兰走进了会议室,小雨快步来到秦青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没有吭声,眼睛却扫视着无知、虎子和兔儿。兔儿不知道此时见到的是小雨而不是小雪,就像之前一样朝对方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秦青自小雨手中接过药与纱布,走到无知身边为他重新包扎伤口,虎子和兔儿此时才注意到无知左手和右臂上的伤。虎子流露出关切的眼神,站在原地没有动。兔儿却急冲冲地跑到无知身边,用手托住无知受伤的左手,接着又查看了他的右手。
“老头,你怎么受伤了?是谁伤的你?”兔儿着急地问。
“没事,凃警官。”无知笑着说:“怪我自不量力,去和总教练史密斯先生玩剑,结果伤了手。”
兔儿面带怒容走向约翰,被虎子上前一步拦住。自兔儿和虎子的神色中,秦青和杨凤婷感觉到虎子和兔儿的怒气来自他们对无知的关心。
秦青记得无知之前声称不认识虎子和兔儿,现在看来显然是假话,在宴会厅自介绍他们时起,他们三人之间的对话也只可能是真假参半。秦青此时基本能断定无知不是凑巧来度假村休闲的客人,虎子和兔儿来此也绝非是为了挑战赛的奖金。今天发生的事情可悲、可恨、可怕,曲折惊险,而这三个人的关系与来因却更让人好奇,吸引着秦青去寻求答案。
“凃警官,对不起。”看到秦青一脸茫然,杨凤婷开口解释了一句:“无知先生是为了救我受的伤。”
“杨夫人,真的不必在意。”无知急忙接话说:“我刚才已经说过是我拖累了您,这位总教练其实没想伤您,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我的武功,拿您试剑而已。他认为我一定能接住那一剑,直到我出手时才知道,即使我没有接住,那一剑也伤不了您,短剑的走向偏离了您大约4到5公分。”
“无知先生为人光明磊落,难怪让黑白两道佩服。”听了无知的话,约翰有感地叹息了一声。
“哦?”无知立即顺着约翰的话问:“您承认自己是黑道咯?”
大卫抬头看了约翰一眼,约翰也意识到自己话多失言,但为了去除杨凤婷的误解,约翰还是忍不住开口说:“杨夫人,我们是朋友,我真的没想过要杀您。若放在几年前,我那一剑,不是无知先生一定能接住,而是我根本就出不了手。”
“总教练过誉了,我有何能耐让黑白两道佩服。”无知笑道:“古今中外,在这人世间的好人与坏人或许难辨,但好事与坏事却自有定论。史密斯先生,还有亨特先生一生做的坏事可不少,今天靠夸我几句是过不了关的。”
“说我们做了不少坏事,那可是空口无凭,无知先生应该用证据来说话。贵国讲法治,只要按司法程序办事,我和约翰没有异议,可任凭处置。”担心约翰答话,大卫便开口枪在了前面,但他咬文嚼字,“可任凭处置”几个字说的很生硬。
等秦青包扎好了自己的手,无知对秦青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大卫馆长的话说:“这样,亨特先生要证据,你们俩今晚的所作所为我就不计较了,咱们一笔勾销,我这就去给你们找些新的证据来。折腾到半夜,大家也该休息了,咱们有话明天再说。”无知接着吩咐了虎子一句:“给他们找点盖的东西,晚上会有点凉。”
“好的,先生。”虎子应声答道。
知道今晚向月会和约翰、大卫一起关押在这间会议室里过夜,秦青下意识地扫视了三人一眼。约翰和大卫来剑道馆的时间虽然很长,秦青与他俩没有太多的交集,但看到他们与向月那副落魄的模样时,秦青感到一丝隐隐的心痛。约翰与大卫是应她聘请而来,因待人谦和有礼、尽职尽业,加上身份特殊,两人在月湖度假村很受人敬重,而此时却双双成为了阶下囚。向月的行为不轨,自己当时很生气,但此刻也觉得他很可怜。
秦青正想说点什么,无知却开口截住了她:“秦董事长,您今晚可是救了我两次,先是在宴会厅歌台上挡住了李明对我致命的一击,刚才除了给我提供了关键的信息外,还悄悄地携带定位芯片,让涂警官能及时地锁定我所在的位置,我还没有找到机会说声谢谢您。”
无知此刻说感谢的话,自然是注意到了秦青的情绪变化。无知其实了解秦青,知道她心地善良,那是一种超脱世俗的美,不过秦青不知道而已,包括她不知道自己具有的这种秉性和无知对自己的了解。
“先生客气了,是我要谢谢先生。”秦青回应时意识到无知是有意转移话题,就咽下了想说的话。
“不客气。”无知立即说:“涂警官,请安排人送杨夫人和秦董事长回房休息,我今晚还有点小事要办,咱们明天见,晚安!”
“先生晚安!”杨凤婷应了一声。
无知看了杨凤婷和秦青一眼,转身独自瘸着步子离开了会议室。
跟着无知走到门外,秦青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注意到无知的手上没有拐杖,虽然步子有些瘸,却走的很稳。兔儿和虎子看无知的眼光很特别,露出的是一种牵挂的神情,然而两人都没有上前去搀扶他的意思。
无知先生离去的背影牵引着秦青的思绪,让她回想起在月亭观景台无知扶住她转体卧倒时的情景,还想起了在抓住约翰之后两人间的对话。当无知对她说:“其实,最后,史密斯先生这样做的目的,还是您告诉我的。”记得她当时反问了一句:“没有,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什么了?”无知却笑着说:“秦董事长,这可又是两个问题了。”
秦青心想在那样的时刻他还开玩笑,接着又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地说:“这可又是两个问题?对了,在宴会厅,他也这样说过两次。”
记得第一次是听到无知说李明身上有一个一次性手机时,她插话问:“无知先生,您是说他身上有一个一次性的手机,您是怎么知道的?”无知先生回答说:“秦董事长,您这可是两个问题啰。好吧,念您是今晚的主人,我就告诉您,两个答案都很简单,一、他有,二、我知道,都是我猜的。”
第二次是当秦青问:“我不明白,您没有查看琴盒盖夹层,怎么会知道罪证藏在里面?还有,您既然知道罪证在琴盖夹层里,当时为什么不取出来?”无知也这样说:“秦董事长,您这可又是两个问题啰。”
又是两个问题?像是口头禅一样,无知先生和另一个人说话的口吻实在是太像了。想到这里,秦青脑海里浮现了她小时候那段难忘的经历。
那是19年前的一天,年幼的秦青和她的母亲在南山市上尧村的老家被两名匪徒劫持,之后,劫匪押着她们走在后山丛林的小道上。
矮个子绑匪催促着母亲和她:“快,走快一点。”
再走了一段路,母亲瘫倒在地上说:“不,我不走了,孩子也走不动了。求求你们,放了我的孩子吧?”
矮个子绑匪说:“大哥,带着她们,我们恐怕也逃不了。”
高个子绑匪说:“逃不了也得带着她们,快走吧。”
这时,秦青听到侧面山坳上传来一个急促但清晰的声音:“知道逃不了,还不缴械投降?”
矮个子绑匪有些惊慌,举起枪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狈,别开枪。”高个子绑匪劝阻了一句,然后扬声道:“林夕警官,久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你动作神速,果然名不虚传。”
高个子绑匪话音刚落,秦青就见到一个矫健的身影闪现在两个绑匪的面前。这是秦青第一次,也是至今唯一的一次见到那位被绑匪称着林夕警官的人,他中等身材,英俊、坚毅的脸上冒着汗,右手握着一柄狙击步枪,目光如炬、神情威严地盯着两个绑匪。
接下来,秦青听到林夕警官说:“我也久闻狼与狈兄弟的大名,人说狼凶狈恶,今日一见,你们竟然干起绑匪的勾当,果然也名不虚传。”
“斗嘴没意思,听说你的成名绝技“归元无相”从未遇到对手,我今天就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那个叫狈的绑匪说完,就跃身上前。
“好,那就让你先见识一下布家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