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年代起,世界动乱,不知名的黑色裂缝出现在各个区域,根据相关调查,平行世界理论得到证实......”
掺杂电流的广播声从不远处传来,“滋滋滋”响个不停,像是信号不良,偶尔出现短暂的停顿,导致一些字眼模糊不清。
“怪......死......危......逃......”
某些字符像是求助者的高声尖叫,猛地提高音量,险些将耳膜震碎。
但顾澄鸢已经无暇顾及诡异的广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用力抱紧自己的躯体,时而绷紧的指头像是要断裂,他强行将痛苦的低吟压回胸腔,胸口不断起伏着。
那种感觉宛如被几百柄剑贯穿,没有一处是舒坦的,更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他无法思考目前的状况,更没法对外界产生反应。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半晌,顾澄鸢才狼狈地抬起头。
沉闷的檀香萦绕鼻尖,引入眼帘的是巴掌大的屏幕,一阵阵雪花飘过,电视机的杂音终于消失,稳定的画面有种九零年代风格,而主持人正在高声欢迎着。
“欢迎,欢迎各位来到新世界,作为公司最宝贵的财富,请各位努力创造价值!”
“现在,就由主持人小咪为大家讲解,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询问小咪我哦,嘻嘻,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请各位欣赏一段纪录片吧,有助于大家更好理解公司的想法与理念,为公司创造更多的财富!”
毫无感情的声音被替换,甜美的声音并不能抚慰人心,起码对车上的人而言,封闭的车内只有恐惧在传递。
是的,疼痛感逐渐远去,顾澄鸢终于能够观察周围的状况,他们正处于某辆高速行驶的轿车上。
从模糊的景色判断,前进路段在一段沿海公路上,车辆迎着落日而行,将要驶向无边的夜色。
车内构造为七座的大小,皮质座位的表面起皮,泛着股潮水的气息,整个空间昏暗,玻璃上贴满深蓝色的膜,又厚又脏,将大大部分光线遮挡,除了忽闪忽灭的屏幕,没有任何照明工具。
属于人的呼吸逐渐传入顾澄鸢的耳中,待聒噪的杂音散去,他紧贴座椅观察,继续佯装昏睡。
车中成员除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司机先生,共有六位相同乘客。
同自己一样,他们的手脚被死死绑住,正处于半梦半醒的阶段,嘴中呢喃痛苦的低吟。
顾澄鸢大致瞟了一眼,三男三女,年龄层皆为二十至三十,所有人身着本行业的服装,特征尤其明显。
像是影视作品中的特殊装束,极具代表性,但凡是有丁点生活常识,便能猜到其身份。
熬夜班的临床医生,专门给人化妆的入殓师,刚逃出来的死刑犯,平平无奇的高中生......
哦,就连自己也是,身着破旧的道士服,外衣有多处残缺,一看便是骗人的江湖术士。
但为什么会这样?
所有人的形象都堪称刻板印象到极致,但真有人随时打扮成这样吗?而且他们为何会聚在一起,又为什么会被关在车上。
违和感在心底滋生,望着束缚住两条手腕的皮带,顾澄鸢没有第一时间挣脱,而是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醒来,他们的脸上都浮现迷茫的神情,环顾一圈后,当察觉到双手被绑紧,便开始大声叫喊。
“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快放我出去,我有很重要的会议去做,若是耽误了你们可以赔吗!”
“喂,我不管你是谁你想做什么,无论如何,我劝你赶快把我放了,不然我家里人不会放过你的!”
“有,有人吗?我,我一生积善行德,为什么要我遭遇这种事,有谁能来救救我们...”
“爸爸,妈妈,呜呜,怎么办啊,早知道我,我乖乖听你们的话了。”
愤怒,悲伤,痛苦...不同的情绪一一从顾澄鸢的眼中掠过,他没有被影响一分一毫,视线重新放在黑掉的屏幕上。
不是说要播放纪录片,怎么还没有放?
顾澄鸢不觉得自己的关注点有半分问题,他们的对话已经暴露自己的价值,这群人和自己一样,对于现状一问三不知,说的话也充斥满满的既视感,根本没有必要搭理。
倒是故弄玄虚的小咪...
说好的解答怎么人跑了?
顾澄鸢的双手双脚无法挣脱,盯着眼前黑漆漆的屏幕,他抬起两只脚踹了踹,引来身侧的轻笑。
他们落座于第二排,此人恰好在隔壁位置上,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一袭柔顺的长发垂下,不知是否涂了特殊护理,即使身处黑暗,也能瞥见模糊的光影。
按照网络上的说法,称为天使也不为过。
但不知为何,在二人对视的瞬间,顾澄鸢默默收回视线。
嗯...他严重怀疑此人为女装大佬。
心底的某个声音也叫嚣着远离对方,不要与其扯上关系。
没有任何理由,就是莫名觉得。
难道是曾经的仇人?若是在小说里,这群人往往会有很深的瓜葛,甚至是重要角色。
但现实可不是小说,顾澄鸢决定无视奇怪的“女人”,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可对方还是紧紧盯着自己,听着笑声一阵接着一阵,顾澄鸢维持的表情快要破碎,此人的态度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他正准备开口询问,一张大脸却猛地贴近。
“嗨,你可真是太不解风情了,人家都望着你笑了这么久,怎么都不搭理一下的啊,非要人家主动和你搭话?”
清澈的嗓音显得有几分甜美,倒是和顾澄鸢预想中的不同。
顾澄鸢微微掀开眼皮,面无表情地回道:“你是怎么挣脱束缚的?”
皮带贴着肉绑着,严丝合缝,根本不可能挣脱,也就这位“女士”安然无恙,可以在车内自由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