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洛城,空气中已经有了一丝凉意。
这是它最好的季节,天空高远而澄澈,宛若一面被水洗过的镜子,高悬于天。
一阵风吹过,金黄的落叶从道路两旁的银杏树上飘落,纷纷扬扬,仿佛一瞬间,这座城市再度变回了那座千年前的古城,着甲持械的士兵成群结队地巡逻,大户人家的小姐坐着马车出行,偷偷掀开帘子,望见外面人流如织。
男人扫掉了肩头的落叶,拉着行李箱大步踏过长街,轮子碾过落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他转入一个胡同,行李箱在颇具年头的石板路上有些艰难地前进,不过男人毫不在意,隐藏在大号黑超墨镜下的眉毛动都没动,怡然自得地哼起了不知名的歌曲,在这胡同中轻车熟路地前进。
再转过一个弯,景象顿时开阔,一座座老宅子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条胡同的深处,大部分已经没有了居住的痕迹。
男人又走了一会,拉着行李箱在一座宅子的铁门前停下。
高大的黑色铁门上生出了铁锈,落满了灰尘,透过铁门的缝隙,可以看到门内一片破败。
“果然不能指望他们俩。”男人叹了口气,从兜中掏出青铜的钥匙,插进门锁,缓缓转动。
“咔哒”
清脆的声音响起,尘封已久的机关构件开始运转,一道道锁舌被顶开,男人伸出手,按在冰冷的铁门上,铁门不算沉重,男人也是常年锻炼,可此刻却推得十分缓慢。
仿佛要打开一个世界。
大门洞开,风声在男人身后涌入宅内,吹得男人的外套猎猎作响。
这宅子在外面看起来其貌不扬,内里却还带了一个小院子,一株高大的梧桐树在小院东南角静静生长,此刻枝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树下有两只藤木制成的摇椅,中间夹着一只石桌。
院子之后,是一栋两层小楼,深红色的外墙,大门上刷着木漆,倒也不显得破败。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年轻白皙的脸,更像一个大男孩,他环视一周,目光在两只摇椅上久久停留,眸光明灭不定,似有回忆翻涌。
一阵音乐声响起,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也打破了院子里男孩的思绪。
他回过神,垂下头,从外套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想了想,接通了电话。
“喂?我已经到了。”男孩的声音低沉,不等对方提问便率先抢答。
“好棒啊,我的宝贝儿子,那老房子有点旧,你记得打扫一下啊,顺带看看你爷爷啊,我和你爸爸正在南极的捕鲸船上呢,得有好些日子联系不上了,记得帮我们也给你爷爷上柱香啊,就这样,拜拜!”一个听起来还算年轻,但没心没肺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说完了所有的话,随后挂断了电话。
听得出她真的很忙,男孩甚至听得到那一头传来的人群的惊呼。
男孩放下手机,反正他也没指望这对不靠谱的爹妈说出什么靠谱的话。
他叫戚景,是一个正在实习的大学生,目前刚刚结束一份工作回到家,结果就被自家爹妈丢到了这座老房子里。
理由是,原本的房子在装修,建议他来老宅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