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升初暑假的一个夜晚,晚风温温的,不能算凉但照比白天的暑热已然是上天给被烘烤已久的人们的一丝回报。在月夜下沿河边散步是我们一家的餐后习惯,算是消食也算是消暑。
小学临到快要毕业,我转了学去到了自己家里对应的学区学校。于学校的一切只有一个旧友,剩下的都是满目陌生。夜晚散步就快要走到新学校了,宽敞的马路上几乎不见人影,两排的路灯经过一整个白日的修整现在完全点亮着自己,我在路上和妈妈挽着胳膊看着走路比较快的父亲的背影默默思考着,上了初中往年的那些困扰就都切断了。
我到现在也记得那夜的颜色,漆黑是冬的夜,而当下略泛着天际的深蓝才是夏日的傍晚。学校是本地最好的初中,也是刚刚新建的一个校址,所以宽敞的马路、整齐一新的教学楼以及当年还未普及的塑胶跑道成了我对这所学校最直观的记忆,即使这么多年过去,若是再想到自己的初中,只会想到那一个夜晚,之后的记忆如同被风吹散。
很快,暑假收假,开学第一天我脑袋里回荡着妈妈对我的嘱咐:“到了学校跟季春和一起,你们周围几乎都是你的旧友。”
我跟着指示牌找到了自己的班级——七年四班,走进班级一个浓眉大眼的女人在讲台上望向我,冲我一笑,我大概也知道眼前是何人,老实巴交回了一个笑容。
此时的我还是轻松的,我看到季春和了,前后四人座位就剩下一个了,我漾开脸上的笑容朝她们走过去。季春和身边的位置是留给我的,我们是小学同学。季春和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春和景明之色让人遐想便觉幸福万分。我们前后交头接耳,彼此跟彼此耳语。我把书包塞入桌堂,我的一部摁键式手机还在包里。
我们一直在对比小学和初中的校园差别,每个人都对新学校的环境表示万分满意,班级窗外就是一大排杨树林,再远去看是一个水塘,不过水质不好加之天气又热,上面飘着绿色的浮游物,后来每一个从七中毕业的学生都笑称之:抹茶湖。杨树林再远远望去,是一条界河,边境之城不以山分便沿河独立。
陌生的脸,熟悉的脸一个接一个走入眼里。我的城市不够大,如若将班级上的人脉盘算一下,几乎个个都是熟人,有些人混个脸熟或者早在父母嘴里听过名字。嘈杂声逐渐低了下去,前面两个朋友也转过身去不和我们闲谈了。
那个浓眉大眼的女人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听说上一届的学生都爱称之为姐,我们这一班自然延续着她名字的传统。她说的,无非是一些开学车轴话和班级规定。
不让戴饰品,她开了个玩笑:“那些有些说道的祈福的也不必带来,现在我来保护你。”
我没有饰品,我默默听过去。
不让染头发、私自改校服、不让披头发……
我都不会做,我是一个典型的不敢忤逆长辈的孩子。
不让带手机。
我心里的警铃大作,瞬间觉得书包里的手机快要爆炸了一般,我偷偷把手伸到桌堂的书包里,摸到手机根据身体记忆将手机关了机。本以为一套动作下来会闷气大舒,杞人忧天的劲又上来了,害怕手机抽风关了机也会响铃,我又把手伸进书包里将手机背面的电池拆解下来。这样便不会响了,我暗自吐气。
班主任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名卡,上面是我们各自的名字。
“我们大家新认识,刚刚开学这段日子就用这个放在桌角上,老师就知道你的名字了。”声音不疾不徐,此时我还对她有一些错误的认知,我还以为她很温柔。
第一天校服还只是刚刚统计了尺寸,我们都是很喜欢穿自己的衣服来上学的,对于穿校服的事情大约很少会有学生支持吧。班主任把开学时随意落座的座位打乱,我和季春和分开了。班级里几十号人一下子我们隔着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