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命不久矣(1 / 2)魔君大大,请饶命首页

是夜。

层高的丛林中传出窸窣的声响,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那么突兀又紧张。

间隙出现的小路在树荫的掩护下直连上通天的山峰。

而这座正被雾气笼罩的险峻山脉,正是被世人称作鬼山的,萧远峰。

与山腰处不时传来的啼叫声不同,隐入云层的的峰顶,此时,正悄无声息地扭曲着时空。

陶栖本来是家人的催促下,准备收拾收拾上道观的,结果还没叠两件衣服,就累得躺在床上直喘气。

“妈,我就不能不去那什么道观吗?”她上学时,爬两层楼都要半个小时,同学都以为她有心脏病,所以她从小就被朋友们小心对待,跟个瓷娃娃一样,连跟她说话都收着气,生怕把她给吹跑了。而这次被逼着爬到山上的道观,陶栖觉得,她十有八九会死在山路上。

原本陷入自己无限畅想的陶母一听见闺女有气无力的声音就头疼,“不去?就你这体格子还想不想过三十岁生日了。”

陶栖也不知道自己老妈怎么回事,自从前两天去过那劳什子靖云观,回来后整个人就神神叨叨的。她觉得该去山上的不是自己,而是陶母。

“哎呦,妈,跟你说了我没事,不就容易累嘛,医生都说过不影响生活。”

可是,陶栖口中的容易累,已经从小时候不能有一点剧烈运动,到现如今的连走路都要十步一喘。

故而陶母到处求医无果,便把主意打到了各路神仙身上。

而靖云观,据说是本地最灵验的道观。

“你不知道,孙道长刚一看见你的八字就皱起了眉头,我问他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你猜,道长怎么说的?”

差点陷入梦乡的陶栖被陶母一拍大腿,猛地惊醒,她眼前仿佛还倒映着刚才昏睡之际的景象。

一个女人,一个圣洁孤傲,但却美目紧闭的女人。

在床上甩了甩混沌的脑子,陶栖偏头看着依旧在收拾东西的陶母。

“还能说什么,无非说我命格弱呗。”

陶栖从小到大看过不下十个方士,每个都说她命弱,光是保命的红线,她浑身上下都系了十几条。

不过这次。

陶母神秘莫测地压低了声音,“嘿,你看,错了,大错特错。”

“道长说,你八字属土,命硬,恐是招惹游魂,累了你肉身。”

“啊哈?”闻言,陶栖用手肘撑起半边身子,“真的假的啊,别再是又骗你做法的。”到最后吃苦头的还是她。

对于陶栖过往数次被“挟持”着完成某种神秘的仪式,陶母没有丝毫愧疚,接连表示这是最后一次。

“栖栖听话,妈妈都是为你好,孙道长说了,只要去靖云观里住一段时间,保管你活蹦乱跳地下山。”

陶栖确实很向往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跑跳,不然她也不会耐着性子看老妈一次又一次地折腾自己。

“那我可先说好啊,这是最后一次,不管我正常与否,您老人家都不要折腾了。”

虽然每次都这么说,但陶栖知道,她老妈肯定会日复一日地找办法解决掉她的“怪病”。

好说把陶母劝走了,陶栖目不转睛地看着渐渐关阖的房门,没出息地红了眼眶。

她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正常人一样跑跳,不仅是为了自己,还有一直为她担忧的家人。尽管她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祈愿能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可是天不遂人愿,她拖着极度疲乏的身子,活了二十三年。

“也不知道下个二十三年什么样”,感受着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陶栖抵挡不住睡意,渐渐失去了意识。

梦里的雾很大,陶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雾,“这什么鬼地方,能见度才几厘米。”

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走了多远,陶栖后知后觉,“哈,难怪,我就知道在做梦。”走了这么远还不累,她可不就是在做梦吗?

再离奇的梦,到了第二天中午也会被剥离,变回现实。

头顶着令人炫目的烈日,通往靖云观的山路林荫一片,但陶栖还是拄着拐落后别人一大截。

“爸,妈,我自己上去吧,你们回车里去。”

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在确定自己的声音确实没有传到前面的父母耳朵里,陶栖索性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

那个象征她尊严的拐杖被无情地丢弃在一旁,陶栖手扶着石头边缘,沉重地呼吸着。

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寻她,就在陶栖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路的时候,自旁边的林中钻出一个身着道袍的弟子。

“咦,刚才明明听见这里有野物的呼吸声,怎么不见了。”

听力极好的陶栖闻之滴汗,那个野物,不会是她吧。

能在山上穿道袍的,肯定是道观弟子,就在陶栖开口,准备询问去道观的路时,她那个只顾一睹沿途风景的父母回来了。

“哎呀,栖栖,走这么远,累坏了吧。”

这要是没有外人在,陶栖并不会因为母亲的话而尴尬,只是她才走了不过两三百米就喊累,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她陶栖是个矫情的人。

不过一旁的道观弟子依旧面不改色,单掌置于胸前道:“三位信士是要去靖云观吗?”

想把陶栖背身上的陶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难不成这山上还有第二个道观?”

闻言的陶母一巴掌扇上陶父的肩头,转头赔笑道:“是啊,是啊,我们来找孙道长。”

弟子一副了然的表情,再一看小脸煞白的陶栖,脚步微移状作引路。

“这边有快速上山的办法,三位信士请跟我来。”

陶栖一家三口小声嘀咕了一路,以为他们走的是什么捷径,直到看见直通峰顶的缆车出现在面前,三人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家门口修了条火车轨道。

“这靖云观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就他们的情况来说,靖云观只不过在当地小有名气,大多数来旅游的人都是去了隔壁山头的寺庙烧香,所以一路上他们都没碰见半个香客,也不知道这靖云观哪来的香火置办如此豪放的缆车。

没有听懂陶父嘴里的阴阳怪气,小师傅倒也谦虚,“不过是早些年一位恩客捐赠,我们不敢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