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窗外初阳未升,远处可见层层青山被笼罩在一片暗色中。
客栈内,床上的人皱了皱眉头,睁开眼,显而易见地不悦。秦易闻躺在床上,尽管近几天在没日没夜的奔波,可自己依旧不能很好地入睡。
这个“不能很好”到底多有含金量呢,就是躺三个时辰,其中有不到两个时辰在睡,剩下一个多时辰用来酝酿睡意,而且这可怜巴巴的两个时辰睡觉时间还是在回溯往事中度过。
秦易闻很久之前就得上了一种怪病,他自己愿称之为“胡思乱想症”。
此症药石无医,秦易闻和师父李明月曾经也费了很大力气和金钱,寻求了很多当世名医,但都以失败告终。
渐渐地,他自己也便接受了这个没事就得被迫在梦里看看过去的病,甚至有时还自我安慰:此病不用掏钱便可以看好多小人在他脑子里面唱戏!
但也有严重的时候,一到此时,患此症的人便会沉溺于往事回忆,虚实颠倒变换,真假难辨,气息尽乱,内力不整,头痛欲裂,似脏腑皆碎,痛不欲生。
秦易闻患上此病至今已十年,由于不知怎样去除,便只好无奈拖着,只是不知能拖到几时才是个休。是了其一生走向死亡,还是天人照顾病症消散都未可知。
十年来,没心没肺的秦壮士已经历过四次“胡思乱想症”的严重时期。那时纵是疼痛难忍,若蚁咬虫啮,但有师父在,秦壮士自是没受多少苦头。
但天不遂人愿,近些年来此症越发凶猛,而且来的一次比一次时间长。师父李明月光靠以前的清心咒和内力疏导已经发挥不了多少作用了。
别的还好,秦壮士最受不了的就是病好之后李明月这个悍妇的打趣阴阳。
悍妇李明月曾经大笑道:“你从‘病恹恹、哼哼唧唧’到‘生龙活虎、没头没脑’还真是无缝切换,佩服佩服。”
在起床做朝气青年与不起床做大米虫之间反复横跳了一会后,秦易闻扒拉着身上的被子,一脸不耐烦地起床了。
昨夜下了很大的雨,况且这又是在山中,不好找住处,方圆几里仅有这一个小客栈,秦易闻便没有打量直接进入。现在一看,这小破客栈想必已经很久没有修整了,木制地板好几处都已被损毁。
秦易闻踩在木制楼梯上,嘎吱嘎吱地响,他打算下楼吃点饭。
客栈不算大,但在这个深山里还算的上有点人烟气。秦易闻虽然搞不懂这个小破客栈为什么一反常规要建在山中,而不是像其它客栈一样建在山脚下,但这并不影响他想吃饭的心情。
楼下传来几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秦易闻站在楼梯处,往下瞧了一眼,只见稀稀拉拉的几人早已坐在桌旁,吃起了饭。
“哎呦,公子何时来的?奴家竟不知。这样俊俏模样,奴家竟真一点印象也没有。公子可想吃点什么,咱这里有醋溜土豆、清炒芦笋、爆炒鲜蘑、酸辣羊肉汤、酸菜鱼、地三鲜······都好吃的紧呢。”
刘三娘子那张涂脂抹粉的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扭着纤瘦的腰肢,手里挥舞着绣蓝色小花的帕子,掐着一口软侬言语,往秦易闻那里走去。
秦易闻就算平时很会对女子特殊对待,此时也被刘三娘子这看似“摇曳生风”实际“天打雷劈”的姿势搞地有点久违的不知所措。
秦易闻眼神无处安放,随便点了菜,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落座。
“听说了没,掠影功传人那事儿。”旁边一个男子鬼鬼祟祟的说道。
“你指他被浮生剑追捕的事?”一女子回应。她用浮生剑代指修此剑的一脉。
“被浮生剑追捕?不是说他一夜连杀整村吗?咋和浮生剑有联系了?”男子纳闷。
“听说此人行事乖张,作派无常,浮生剑一脉早已看不下去,所以便大打出手,伤了掠影功传人。”
“啊?俺听说他是为人阴毒狠辣,将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杀了之后顺道把一整村都给屠了。”
“呃······我刚听王大哥说是此人一夜杀了三百人,全身都被染成血色啦,活脱脱像个血人!”
“胡说,明明是五百人!”
“你才胡说,就是三百人!”
“五百人!!”
“三百人!!”
“五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