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秀宫离冯贵妃所住的承欢宫并不远,我赶到现场时,殿外已聚集了一批秀女。我整理了一下衣襟后便朝着她们走去。
刚一上前,就见一位身着殷红色棉布长袍的老妪立刻围了过来,她见我身旁的侍女是翠枝,连忙恭敬道:“董嫔娘娘您吉祥,按规矩您得站在这批秀女的前面。”
观其头饰,想来这老妪应在宫中有不小的话语权。我也规矩的向她回了一礼,以表敬意。
两侧的秀女们见我走到了队伍的前面,纷纷在我身后咬耳朵,她们自以为说的很小声,但其实不然,因为我这个当事者听得一清二楚。
我家祖上乃开国功臣,祖父不仅是先帝的恩师还是两朝元老,至于父亲早早地继承了爵位后虽未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可他为朝廷办事向来是尽心尽力,这才得以使敬国公府的满门荣耀延续下来。
从殿内走出一位妙龄女子,我听她称呼那名老妪为孙嬷嬷。只见她附在孙嬷嬷说了什么后,孙嬷嬷便深色凛然的点头称是,随即又讨好般地对那女子说了许多奉承话。看这架势那女子的身份仿佛还不低?她说完后便转身回了殿内,末了还用余光朝我们的方向轻轻瞥了一眼,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各位小主,贵妃娘娘有请。”在孙嬷嬷的指引下,我们一行人正式踏入了承欢宫的大门。
步入内殿后,这才发觉承欢宫内里并不似它外表展现的那般陈旧,与其恰恰相反,宫殿的内部构造无法用一句精美绝伦来形容。
我本以为宓秀宫已经足够奢华了,今儿一见承欢宫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
殿内的墙壁上绣着大片大片金线制成的祥云,闻其味道似是以椒涂壁;宫灯用迦南香木雕刻而成,以明珠点缀;内柱上刻着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香桂为柱,金砖铺地,奢靡华丽。
我身后那名唤做宋如月的秀女忍不住发出感叹声“从前便听说过贵妃娘娘的承欢宫富丽堂皇,没想到有生之年竟也能得幸亲眼瞧见。”
她旁边的那位少女有些怯生生的,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一看就要不少银子吧。”
宋如月闻言有些鄙夷地看着她,出言嘲讽道:“贵妃娘娘的外祖家那可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户,还能缺的了银子?你以为谁都向你魏姝一样穷酸啊!”
魏姝即使被当众言语羞辱也不敢顶撞宋如月的话,只是默默地把头垂的更低了。我虽无心插手她们二人之间的事,却也在听到宋如月那番尖酸刻薄的话之后,皱了皱眉头。
进入正厅后,为首的那位便是当今冯贵妃,她两侧各坐着几位嫔妃。挨个看去,左侧最头头的那位是良妃,她生了一幅极为温婉的面孔一举一动间温文尔雅的气质便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她下面坐着的便是林贵嫔,贵嫔娘娘生的倒是极美,只是那眉宇间隐隐透出几分忧愁。
右侧上首的女人自打我们一行进殿后就一直在走神,全程仿佛置身于事外,而其余嫔妃对此也一幅见怪不怪的模样。不过看她这样子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抬眼细细打量着她。一对长长的柳叶眉弯如新月,眉下的一双杏眼却格外空洞没有一丝光彩。
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侧过头来与我四目相对,这便是敏淑妃。我朝她笑笑,她也回过神来向我点了点头。
敏淑妃下侧坐着的是并不怎么起眼的慧才人,她见我们进来,也只是好奇的用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打量着。
再看那冯贵妃,一双又细又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盯了我们好一会儿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诸位妹妹们,你们初入宫难免缺乏经验,今后既是要一同服侍陛下,本宫就尽自己的本分好好与你们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