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胡俐吃的很撑,正想在周围遛遛消食,却见自己的小学同学张磊推门进来。这个名字太过大众化,以至于每个国人都认识至少一个叫张磊的人。当然,胡俐能一眼认出他还要归功于张磊此时已经初见端倪的肥胖体质。
张磊是来送钥匙的,原来明天轮到胡俐他们值日护校了。虽然这时学生间正流行着唱:我去炸学校从来不迟到,但实际上,农村小学还是靠学生来负责保护。这时的学校没有保安门卫,寒暑假学校没人,又怕有损失,因此都是让村里的学生们来排班值日巡逻,甚至一些校园环境也基本是学生们来维护。
值日护校通常是三、四、五年级这的学生两三人一组轮着来,最近就轮到了胡俐所在的班级来护校。别看胡俐岁数小,却开学就升五年级了。胡俐上学早,小时候父母忙着干活养家,爷奶不管,姥姥爷爷离得远,家里没人带孩子又不放心把小孩单独放家里,因此就把孩子送到学校了。
次日一大早,胡俐起床就先去河边溜了一遍,运气不错,钩子一条没丢不说,夜里的鱼还挺贪吃,钓上了好几条华子鱼和鲶鱼,这回妥妥够吃上两顿了。他把新鲜的蚯蚓替换上,又把钩子抛下,然后借着河水把鱼都收拾好,最后像偷鸡成功一样美滋滋的回了家。
到家后,先把处理好的鱼用盐腌上放进地窖,等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正好腌制入味,真不错。胡俐转身拿上书包就出了家门,直奔学校。
村小学在西头,远远就能见着校园周边围了一圈笔挺的白杨,那是早年的几届学生种下的,如今已经十分高大,在村子里很醒目。放假的学校附近空无一人,又正值夏天,两场雨过后,就到处都长满了野草,一片荒芜的痕迹,要不是门口这一段路铺了些碎红砖,几乎要找不见原来的路。荒凉又寂静,若是以前的胡俐自己来还真会有点心慌,如今却完全不带怕的,扯下大门的铁链就走了进来。
校园里两边分别一溜砖房,都是当年部队留下来的营房。长的一溜正好当了一到五年级的教室,短的一溜做老师办公室和学前班。办公室门虽然锁着,但胡俐还是要转一圈看看,这小学校里值钱点的家底可都在里边儿了。
看着完好的窗户,胡俐松了口气。记忆里有同学趁人不在砸了窗户钻进去,把学校的东西偷出去卖了个零花钱。那人小时候倒也不是什么坏人,甚至学习成绩还不错。但他是跟着母亲改嫁来这边的,平时没什么零花,结果为了一口吃的走错了路。发现丢了东西,老师把村里收破烂的人找来事情就一清二楚了。那退回来的铝水壶敲圆了还能用,可人名声坏了就待不下去了。那位同学小学毕业证都没拿到就去了外地打工,再也没回来,只听说后来过的也不是很好。一个选择就这么毁了人的一生,幸好这也许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或许是场梦吧。
正发呆,校门口有人喊着:“胡子胡子,你在吗?”。
胡俐没好气的:“我不在。”
趴在门柱上往里探着头的正是胡俐的发小安智彪,打小俩人就形影不离,自然声音一听就听出来。这人名字起的好,可惜却是名不副实,人不机灵也不彪,浓眉大眼的国字脸却胆小又老实。胡俐看着亲切想起他的事又有点不爽,梦里这家伙后来念初中去练了中长跑,每次打架挨揍就数他跑的最快。
安智彪听见回应,这才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往学校里走:“胡子,我叫了老章他们一会过来玩,咱们打扑克啊?”
老章是他们同学章金成的外号,因为在家经常干农活晒得皮肤黝黑,显得有点老气,就被人送了这样个称号。
胡俐往教室那边走,“行啊,我带了两副呢。”
打开教室,由于有学生维护,屋里很干净,但又显着老旧。门口正对着水泥讲台,讲台抹的又平又亮,只可惜边缘已经破碎,漏出了里面包的红砖。木质的讲桌也掉了漆皮,不过下面的原木纹反倒更符合胡俐的审美。讲台对面正中的位置有一个废弃油桶做的炉子,那是冬天取暖用的。炉子周围左右摆放了几张老旧的桌椅,是孩子们的课桌,放在偌大的教室里显得多少有些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