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桓对着老头自称小子,一则是因为沙丘巨人一族寿命悠长,这老头老成这副模样,年纪必然已经极大二则嘛,因着我们有事相求,姿态放低一些自然更好。
“不敢不敢!不过是族中一些琐事,哪里敢劳驾殿下!”
老头连忙退后两步,摆了摆手,一副不敢劳烦苍桓的架势,不过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我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说是说不敢劳驾苍桓,还不是想要苍桓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帮忙?这些个老家伙,一个个道貌岸然,背地里却精明得很,不肯吃一丁点儿亏。
苍桓心思剔透,倒也不觉得老头过分,当即诚声道:“沙丘巨人一族镇守漠荒,调理此方天地阴阳,实有社稷之功、平衡之劳,小子才薄德浅,此番却要烦请贵族帮忙,心中早已惴惴不安,此刻恰逢贵族有难处,自然是应该要过问一番,若事情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自当倾力相助,倘若我也无能为力,也应该要为族长另寻它法。”
苍桓这话一说下来,肯定了沙丘巨人一族多年来苦守漠荒的功劳不说,还把自己的诚意也表现了出来,就连站在一旁的沙霸天也不由得心悦诚服,目露自得与感激。
“殿下言重了,小老儿一族深受天帝陛下大恩,为陛下镇土守疆本就是分内之事,哪里敢妄自居功!”
老头脸上笑意泛滥,就连那紧绷绷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显然苍桓的这些话对他来说极为受用。
我也是在一旁呵呵不已,老头这不是废话吗?又把话给绕回去了,你族内真要出了什么大乱子,老人家您就直说啊!苍桓都已经保证过了,能帮则帮,帮不了的也会另寻高明,直到把沙丘巨人一族的疑难解决为止,可是这个老头却还在这里嘻嘻哈哈,对正事却绝口不提。
老头一边说不敢居功,另一边又满面红光地不停说着漠荒环境如何如何艰苦,地火之力如何如何狂暴,每年沙丘巨人一族为了漠荒的稳定要付出多大多大的努力,一番长篇大论之后还眼巴巴看着苍桓,一副求表扬的神情,都说老小老小,莫非这老头是返老还童、孩童心性不成?
不过我显然低估了一族之长的老谋深算,我决定还是收回先前说沙霸天是沙丘巨人一族族长的这句话,跟他爹这个老头比起来,这沙霸天完全没有一族之长的权谋和手腕啊!
因为在苍桓一再夸赞沙丘巨人一族劳苦功高之后,那老头居然拿出一个水晶球,笑嘻嘻地对苍桓说道:“有了殿下这一番话,想来今年的业绩考核,大殿下也不能为难我族了!”
妈耶!这个老头这是故意再套苍桓的话啊!苍桓是尊皇元子,他亲口说沙丘巨人一族镇守漠荒有功,届时漠荒业绩考核,天帝那边的考核官也不好再苛责于他,这、这可真是把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啊!
苍桓看到老头一副计谋得逞还犹自炫耀的模样,也是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您呀,真是老小老小,越活越像个小孩子了!”
我看着苍桓和老头谈笑风生,就知道他们两关系肯定不一般,不然那老头“算计”苍桓之后,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心思摆在明面儿上说的,而苍桓也肯定不会只一笑了之。
“按您老所说,嬴赟负责考核漠荒业绩之时颇为严苛?”
嬴赟是天帝的长子,从其名就可以看得出天帝对这第一个儿子的器重,这分明是希望他文武双全,能成就一番事业。
老头听到此间,只是笑了笑,倒是那沙霸天十分不满地开腔了,“大殿下何止严苛,他派来的使节基本上是鸡蛋里挑骨头,每年都给我们找茬儿,我族已经好久没得到过天帝陛下的嘉许了。而且,也是大殿下使臣说,元子殿下是尊皇之子,没有权力调动漠荒人马,我先前才一口回绝殿下您的!”
“住口!主子的事是你可以轻易谈论的吗?”
老头对沙霸天的直肠子似乎非常恼火,举起手里的拐杖就做势要打。
沙霸天却梗这脖子站在原地,一副你打我也要说的态度。
“哎哎哎,老族长不必动怒,沙族长他也只是快人快语,并没有存什么冒犯之意,再者说,此处也就我们几人,这话不会传出去的!”
眼看着老头要对沙霸天行家法,我赶忙站出来打圆场,心里却不禁嘀咕,八荒绩效考核本来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只要没有出现大乱子,一般考核都能得个好评,为什么大殿下要格外刁难漠荒沙丘巨人一族?
这是大殿下嬴赟的意思,还是他座下使臣的意思?还有,天帝和尊皇一直以来都是处于紧密合作关系,他小小一个使节,居然敢说出这样割裂天帝和尊皇的大不敬之言?
而且,沙霸天把我们拒之门外的时候,苍桓眼底露出的那抹了然,似乎也表明,他对这种情况并非毫无了解,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天帝和尊皇之间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
又或者,大殿下刁难沙丘巨人一族,就是因为这老族长和苍桓交好?
沙霸天一席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以至于我细想之下都有些不寒而栗。如今幕后黑手搅动八荒六合的风云,如果连天帝和尊皇也出现了裂痕,并且明争暗斗的话,那么此次劫数,八荒六合真的能安稳度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