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赵煦的喃喃低语并没有人人听到,却没注意到章惇不经意间扫过来的一道目光。
心神再次深入脑海,一团炽热的太阳犹如太阳一般,让人无法直视,却又无法抗拒其吸引力,一卷白玉般的书册静立其下,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流光溢彩。
打开书页,果不其然,章惇的身影仍然占据着第一页。这次再看,身影如同须弥巨山般端坐于前,倒也应了下面那句真言所讲,“至大至刚。”
这应该就是章惇的儒道文心,一生信念所在了。
“儒道啊,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修。”赵煦心里暗暗道。
“恭喜子厚兄,登临先天。”
王珪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神也恢复浑浊,直起佝偻的身体,执手向章惇恭喜。
旁边的蔡确强挤出一丝笑意,拱手道,“子厚兄,真羡煞我等。”
章惇看着大殿上神色各异的众多同僚,心里感慨万分。
太皇太后在先帝在位时,便极力阻止变法,如今先帝崩逝,她垂帘听政,怎能不改弦易张。
他章惇虽然贵为门下侍郎,执掌军国大事,且如今右相蔡确也是变法派中坚,但是先帝驾崩后,大宋朝堂上,已经没有了能独掌大权之人。朝堂必有人幸迎高滔滔,他章惇被贬斥地方不过迟早之事。
谁又能想到,官家一个稚子,竟能在朝堂上掀起如此波澜。
若无今天踏出的这一步,先天之境,对他来说,可谓遥遥无期。
官家那一番话,亦或者说表演,给了一个向上的阶梯,让他们不得不站出来。
他站出来时本就抱着破釜沉舟的目的,不成功,便成仁。
一是为了维护官家的天子尊严,二是扛起变法派的大旗。
自熙宁二年始,王安石相公主导着变法派的方向,可惜他们内部掣肘不断,又加之先帝动摇。待王相公罢相之后,虽有先帝继续支持变法,但已不可同日而语,变法派一日比一日示弱。
他又因母亲去世,辞官服丧三年,等到再被召入中枢,官拜门下侍郎之时,变法派只剩了大猫小猫三两只,官家的元丰改制等等不过触及皮毛,只能指标不能治本。
蔡确虽善于权谋,但手段狠辣,得罪太多,太皇太后垂临听政,必是第一个攻击目标,以新党目前的形势,实难招架。
官家今天这一出,实在极好,他章惇不能退,他若退了,那便不是他章惇了。
所幸,他章惇今日竟能登临先天,这朝堂众人,这太皇太后,谁能阻他。
即使蔡确心里不知作何想法,但他和章惇目前还是同一战线,名为右相,实为左相的他,又岂能看不出形势,太皇太后高滔滔垂临听政,他必被倒攻清算。
因此,即便他再嫉妒章惇,这时候也要站出来支持他。
“启禀娘娘,章相公所言极是,有先帝临终嘱托,有陛下金口玉言,吾等众人当结草衔环,以死相报,辅佐陛下。待陛下亲政,吾等方可身退。”
有了蔡确的带头,变法派众人都站了出来,支持站在前面的三位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