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云鲸跟着侯靖,来到侯靖书房,知勤斋。
春雨依旧连绵不绝,屋内的光线也显得格外昏暗,气氛也因此严肃起来。
侯云璟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见父亲进来,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行礼。
“坐吧。”
侯靖径直走到那把水曲柳圈椅上坐下。
他的后面,就是孔子画像。
见侯云鲸也跟了进来,侯云璟脸上的神情显然有些过意不去。
方才发生的事,他也都听说了,虽然知道母亲都是为了侯家,可作为哥哥,他心里仍旧觉得对不住这个弟弟。
“谁让你进来的?到屏风外面跪着去!好好反思今日的过错!等和你大哥说完话,再来训你。”
昏暗光线下,侯靖目光阴森,脸上冷若冰霜,冷冷道。
侯云鲸攥了攥拳头,在侯云璟面前,如此受辱,简直比扇了自己一巴掌还要难受。
但他又能怎么办,只能默默退出去在屏风后跪着。
还能听到屏风后面侯靖与侯云璟说话的声音。
侯靖对侯云璟的语气,全然不是对侯云鲸那样冷漠,温和说道:“孙侍郎母亲的八十大寿,不比往常,你今日去,觉得如何?”
侯云璟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些场面儿子也是见惯的,不敢说鹤立鸡群,至少没有给父亲辱没了脸面。”
侯靖满意地连连点头:“你入仕在即,在这些官员面前多露露脸,对你将来有好处。今日见着吏部的王侍郎,还一直对你赞不绝口,他的女儿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是个温婉贤淑的。等你正式做了官,便该给你张罗亲事了。”
侯云璟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儿子全凭父亲安排便是。”
侯云璟说着,看向屏风,翡翠屏风里透出侯云鲸跪着的身影。
他于心不忍,对侯靖说道。
“父亲,今日的事也怪不得二弟,二弟身子素来不好,还请父亲宽恕则个吧。”
侯靖冷冷道:“你不必管他。”
“父亲……”
“再多说,便让你也跪着。”
侯靖这时才略微有些责备的语气。
“是……”
侯云璟只好住了口,转而又道。
“今日在宴席上,儿子还见到了严侍郎。”
“严世蕃?”
侯靖脸上拂过一丝惊愕。
“他竟肯屈尊降贵,倒是骇人听闻了。”
“严侍郎竟是主动找了儿子,倒是和善,还说这一众进士里面,除了三甲,他最看好的就是儿子,说与儿子投缘,该做个忘年交。”
侯靖冷哼一声:“他这个忘年交,咱们侯家可高攀不起。”
“严侍郎还说,不久他的生辰宴,让儿子也去……”
侯靖听言,立刻回绝。
“这可不行,咱们侯家好容易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好名声,和他们严党勾结在一起,岂不是要背负千秋万代的骂名。”
“儿子也是这样想的,并没有敢把话说死。如今严阁老和徐阁老在朝中拼刀枪,父亲一直中立,这才保得家门平安,儿子看来,还是该一直中立下去才是。”
侯靖轻轻点了点头,神情严肃。
“话虽这样说,只是眼下还有一件事。徐阁老的学生,叫杜少轩的,如今中了探花郎,不久之后要设宴庆贺,杜家派人来请,还说徐阁老到时候也会赴宴……不好推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