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环,不要轻易对旁人生出希冀。”纪婳定定望着银环,这话听着更像是在宽慰自己。
“老爷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就算娘子的小娘没了,娘子也是纪家的二姑娘,竟然一点后路都不曾留给娘子。”银环眼眶泛红,真心实意的为纪婳难过。
“不是他们做得绝,只是宗族的荣辱和名声,在他们眼中,远比一条性命重要。”纪婳握住银环微微颤动的手,在她手心安抚地捏了捏。
“我们要为自己早做打算了。”
纪婳幽幽开口。
这场风雪持续了三日,终于在第四日的凌晨没了动静。
裴樾被宣召进宫后,就一直没有出现。
一连三日不见踪迹,纪婳再次看见那抹冷傲的身影时,正在廊下围炉煮茶。
板栗的甜香弥漫,远远的,闻着便让人舒心。
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裴樾,将手中半剥的栗子随手一放,起身见礼。
“郎君安好。”
纪婳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板栗的外壳太过坚硬,她剥的费力,指尖微微泛着红。
“我要去边境平乱。”
裴樾的视线在半剥的板栗和纪婳的指尖周旋了一番,才缓缓开口。
“那我去替郎君安顿。”
纪婳心中早有猜测,听到裴樾的话也不意外,她低眉笑着,一副温良贤淑的模样。
一抬眸,目光柔和,让人忍不住放松了心神。
虽说是安顿,纪婳也只是命人按照裴樾以往出征的行李规格收拾,又不痛不痒地说多添几件衣裳。
她站在旁边毫不懈怠的看着她们收拾。
裴瑄自打回门之后一直没有在纪婳面前晃悠,今日突然出现,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就去事无巨细的交代仆役。
比纪婳这个明面上的主母还要尽责。
“娘子,我们不帮忙吗?”
银环察觉到裴瑄的视线,心虚地开口询问。
“不用,站着就行。我们刚刚入府,裴樾既没有托付中馈,也不曾说过府内的大小事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跟上去只有添乱,这种时间,做个花瓶才是最好的。”
纪婳侧目,凑在银环耳边低声说。
裴瑄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
只见他身形一滞,藏在袖口的手指蜷了起来。
裴樾没有跟上来,他似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离开主屋前,纪婳回头看了一眼。
裴樾大大的一只,站在廊下,视线落在了那碗未剥完的板栗上。
这位侯爷真是神出鬼没!
纪婳再一次腹诽,不过她要监工,忙得很,也没有多看。
只是悄声跟银环说,下次围炉煮茶定要换个地方。
银环噤声,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家娘子。
娘子心中的话就差直接写出来贴在脑门上了,幸亏姑爷没有回头。
银环想。
“夫人,准备妥当了。”
一个女婢清点好行李后,向纪婳温声见礼。
“嗯嗯,退下吧。”
纪婳淡淡应声,既不热切也不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