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话还有点嫌弃地掰开了庄凡的手,然后继续悠哉悠哉地走了。
三人:……
这特么到底是医院还是养猹场?
以为他们看不出来这帮人都是过来看热闹吃瓜的吗?
“我还以为现在的医生都不敢看热闹了,尤其是在医院里。”
韩非嘴角抽搐:
“看热闹把自己看出事的也不少吧。”
“庄队,你们队员怎么没赶人走?”
庄凡也很无语。
“你没听见吗,这都是过来会诊的医生,怎么赶?拿头赶啊!”
他快步过去,吆喝了一声:
“各位各位,散一散啊,散一散,我们有点事情!”
分院的急诊部非常新,虽然除了抢救室之外并没有独立病房,但每个床位旁边都有帘子,可以有效隔绝视线保护隐私。
庄凡过去把人吆喝走,带着韩非和祁清漪走到了聂文瑾的床位边。
旁边有一个护士,单独盯着情况,庄凡态度比刚才要好,低声问:
“我们需要跟她单独聊聊。”
“她现在情况好点了吗,能撑多久?”
护士看了看他,又看看床上脸色苍白浑身是大大小小伤口的聂文瑾,正色道:
“十分钟。”
“她脑震荡反应很大,几分钟就会想吐,虽然意识清醒但仍然需要静养,聊十分钟之后她如果不舒服的话,你们就得等一等再来。”
庄凡满口答应,请护士站得远了一点,而后拉了两张凳子到床边,示意韩非和祁清漪坐下,他自己则站在旁边。
韩非坐下,观察着聂文瑾。
聂文瑾在床上半躺着,病床是可以升降调整角度的,她的腿已经打上了石膏,脸色非常难看,整个人的状态堪称惨烈,额头有淤青和擦伤,能露在外面的都不严重,严重的地方都被处理过用纱布包好了,身上也穿着病号服,露出来的手上也都是纱布。
韩非试探着问:
“聂文瑾,你现在能说话吗?”
聂文瑾张张嘴,刚要回答,忽然发出一阵干呕声。一直在旁边密切观察着她的祁清漪眼疾手快,立即把垃圾桶递到她嘴边,但她没有呕出什么东西,就是纯呕。
折腾了快一分钟,聂文瑾才躺回去,声音嘶哑,显然是之前吐多了导致声带受损,如今吐无可吐。
“可以。”
“你要问什么,说吧,我能说的尽量说。”
闻言,韩非有点惊讶。
先前他同样透露了部分情况,但聂文瑾远不如现在这样配合。难道是受伤之后,心态变了?
他收敛思绪,想了想,说:
“你当时被撞下山之后就昏迷了,不太清楚后面发生的事情,我简单说一下。”
“那个瘦子把你撞倒,我、庄队、任拓都在后面,同时跑过去,庄队是跑到坡下面去救你了,我扑到瘦子身上控制他,然后任拓把我掀开,用他随身带着的那把军刀把瘦子捅了大概十几二十刀。”
“所以现在的伤员有四个,胖子,瘦子,你,以及被瘦子拖着撞进人群里的小李。”
“瘦子那意思,是有点随机报复的样子,你是有点倒霉,但你情况不是最严重的,瘦子现在还在输血,任拓被临时关在了这边医院精神科里的特殊病房,上了束缚带。”
“他会对瘦子动手,你应该也猜到了原因吧?”
“任拓喜欢你,而且行为很偏执,他亲口承认,背后拿着你软肋逼你上节目的人就是他。”
“如果你知道跟他,或者跟节目组里嘉宾相关的线索,现在可以说出来。庄队长在我旁边,我们的对话有官方作保,你可以暂时放下顾虑,我们会守口如瓶。”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聂文瑾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她嘴唇有些干裂,下意识舔舔唇,祁清漪赶紧拿来旁边一瓶矿泉水插了根吸管喂给她。
面带感激地看了看祁清漪之后,聂文瑾润润喉咙,终于开口了。
“任拓……”
“我想起来他了。”
“不是他在山洞里说的八年前,是大概二十年前的事情吧。”
“我跟他都是滇省的一家孤儿院出身,这事我没有在媒体上说过,因为我不希望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我一出生,他们就把我丢到了孤儿院门口,大冬天的,如果不是被人捡到,我可能都撑不到长大,这种人,我不希望给他们任何认亲的机会。”
“以前我被领养过几次,不过那些家庭……一言难尽,总之兜兜转转,我后来在七八岁的时候又回了孤儿院。”
“任拓也是在那时候来的。”
“他当时不叫任拓,叫王树,正好我在孤儿院里的名字叫夏苗,他跟我认识的时候就说我俩的名字很搭,很快就跟我关系好起来了。”
“我跟他关系好,其实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名字。”
“任拓八岁的时候就很疯,孤儿院里就是个小型社会,大孩子欺负小的,身材强壮的欺负弱的,食物链和鄙视链非常清晰。我那时候很瘦弱,反反复复被领养又回来,很多人会排挤欺负我,他看着也瘦弱,一样被欺负。”
“但是他狠,跟人打起架来就跟不要命一样,往死里打,哪怕自己头破血流也要咬着人耳朵,从别人身上撕块肉下来。”
“他来跟我示好的时候,我是想着他能打,才跟他做朋友的。”
“本来,那里的事情我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可你刚才说他冲过去捅了瘦子好多刀,我一下就想了起来。”
“这一辈子,这么狠这么疯的人,我也就只见过王树。虽然没看到当时任拓捅人的场景,但你一说,我脑子里马上就把他俩匹配起来了。”
“仔细想想,任拓的脸就是王树等比例长大的样子……”
“就是他,绝对是他,不会有别人。”
韩非默然良久,直到聂文瑾咳嗽起来,再度想呕吐,他才低声问:
“那你知不知道,任拓后来的经历?”
“他被领养出国了,你知道他的养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