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下意识地，她心中的那些反抗就直接冲破了思想的枷锁说了出来。

更加模糊的记忆和失了焦的镜头一样，让人看不真切，那记忆里的银发青年，雾霭般浓重的悲伤，提线木偶一样的空洞。但是在莉莉安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她从未有过这个银发男子的印象。这段不知名的记忆还是激起了骨子里本能的恐惧，发着火焰的利刃在这一瞬间又穿越了时间狠狠地扎入了自己的心脏。

超越了千年的时光在此时以一种奇异的方式重叠，莉莉安看见了那个时候模糊了五官的自己，葱段一样的小手拼命地向上升，是为了抓住什么呢。血色充斥了眼前的世界，在自己死去多时后，银发飘散的少年很轻地搂抱着自己的尸首，他没有张开唇形做出嘶吼的样子，只是很安静地跪坐在那里，在垂首之际，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眼角滴落的那小小的泪珠。

那把破开胸膛的火焰之剑，被他牢牢攥在手心里。

大量的记忆冲散了原本清明的景致，莉莉安大口呼吸，她的额发掩盖了所有可以预见的情绪。她徒劳地抓住伊里亚德的袖口，紧咬着牙关也压制不了自己的泪水大颗大颗掉落。

伊里亚德终于听清了莉莉安口里在轻声念叨什么。

“米.....米迦勒。”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阔别千年的声音此时重新念起了自己的那个名字，心脏沉溺进了黑不见底的深海之中，他的嗓音被重物碾过带起尘土，晦涩得不成样子。

“什么......我是伊里亚德。”

“不哭不哭，我在呢。”

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但他还是用自己最轻柔地动作安抚情绪失控的莉莉安，虽然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那双翡色的眸子此时蒙上一层雾霭，红血丝攀上原来眼白的地方。

泪水就那样洗净了眼里的一切事物，世界重新变得清晰。

是啊，他在啊。

那那个支离破碎的镜像里，又是谁不在了呢。

太阳的高度降了下来，随着日光的转移，伊里亚德顿时惊觉，那抹狡猾的光亮正在慢慢掠夺走莉莉安所处的暗处。

他连忙凑近莉莉安，将她笼在自己的身影下，大手的指尖凝聚起亮光，印入莉莉安的恶心，光亮隐没进去。

莉莉安止住了喉咙间的哽咽声，她只觉得有股熟悉到令人怀念的热流从眉心处扩散开去。做完这一切，伊里亚德苍白的脸色更差了几分，他微微侧开了身，任凭太阳亮光直直射向莉莉安。

她下意识地闭眼，预料里的灼烧感并未如期而至。

“你不会有事的。”

“只要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很平静的语气。

但是暗藏了太多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汹涌澎湃的情绪。

“为什么。”

眸光停滞在自己沐浴在阳光下的白皙手臂上，似乎有道力量隔绝了诅咒的侵害。

“是我的力量，但是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是教会的人么，发现了我的身份。你不该除掉我么？”

眸色在一瞬间复杂，她抬头望向身侧的男子，想从那张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是绸缎般的长发遮盖住了他的表情，也挡住了她探究的视线。

“不为什么，伊里亚德不来自于任何一方，只要我在，什么都伤害不了你。”

很笃定的态度。

复杂奇怪的人。

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莉莉安轻声道了句谢。

“能维持多久，这个效果。”

“三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