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陆压向着正在拉下咖啡店铁门的光头老板点头说到。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正常来说咖啡店早就该关门,但是因为陆压赖着不走,老板只好先等等看,但是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最后实在是熬不住了,只好把陆压请出去关门打烊了,不过陆压面相清秀,老板即使是赶人也用比较客气的语气。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和柳先生见面了,陆压心里颇为期待。
六月份,晚风带着白昼熄灭时的滚烫余温,打在陆压脸上,让他有点发烧。
陆压依着路灯默默地站着,他想要在平静的心情中迎来这位谋定后动的柳先生。
这是他的优点,越是期待的时刻快要来临,他的心情就越是平静,仿佛吃到好吃的甜品蛋糕前欣赏蛋糕师傅的手艺一样,陆压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仪式。
人流渐渐褪去,花花绿绿的霓虹灯招牌闪烁不息,陆压进入了类似于禅定的状态,具体来说就是将自己的超越旁人的感知能力,彻底投入周围环境的同时略去对于自己的观察,是为“无我相”。
夜深了,街道上的人流各自消失在夜幕之中,灯火逐渐消失,城市的温度在下降。
而陆压灵魂深处的尖锐抵触的感觉则从来没有改变过,可以说当他踏入子母街附近之后,变得更强烈了。这一切无一不在说明此地的危险,但是陆压还是来了。
为什么要来呢?陆压在心中自问。
危险直觉与琉璃法眼的双重确认之下,陆压绝对能够确认,自己来这趟是冒着被杀的风险的,但是他还是来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明知前方有死劫还要前来应劫?
陆压也说不太清楚。
虽然他喜欢危险刺激,但是那绝不应该以生命为代价,尤其是在没什么内在动机的情况下,说实话,现在陆压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了。
陆压无父无母,自然也就没有家,空有一座市中心的小房子,但是陆压只待了两天就没再进去过那间房子。
他的心在这个世界并没有根基,陆压常常觉得自己是无根的浮萍,虽然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宽广,但是却没有他的位置。
所以,陆压今天出院之后没有去那空无一人的房子,而是直接来到了这里,等待着危险的来临。
也许是什么并发精神病引起了微妙的自毁情绪,也许是对“真相”的渴望压倒了对于生命的重视,总之,他来了。
陆压入定,感受着这冷冷清清的世界。
现在的陆压,能够以近乎球型的“视野”,完全监控方圆一公里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陆压现在是闭上眼睛的状态。
这也是陆压的一个爱好,以这种近乎上帝的视角观察闹市人群,让他感觉很安静。
楼下的一个男人病的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
这些是嘈杂的人间百态让陆压沉醉其中,这种氛围是陆压判断周围是否和谐的重要依据,如若有人打破了这种和谐状态,那陆压就会警觉起来。
比如现在。
在陆压的“视野”极限区域区域,一丝冰凉与不和谐,加入了进来。
这“气氛”之阴冷与滑腻,令陆压产生一种穿着厚重外套的时候被雨水打湿后背的讨厌感觉。但是这气氛只持续了一瞬间,在被陆压感知到之后,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了啊。”陆压抬手看了看手表,“提前了十五分钟,”陆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拨开上盖,啪的一声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周到。”陆压深深地吸了一口,睁开了眼睛盯着脚下的烟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啊啊啊!”一阵尖锐的女人男人叫声从不远处袭来,因为受到巨大的惊吓所以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在一遍遍地重复着说:“杀人啦!”
陆压嘴角挑起,将烟头在垃圾箱上面碾灭,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回了黑暗中。
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子母街十字路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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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母街十字路口,现在是惨烈的车祸现场。
因为一辆中型SUV违规行驶擅自闯红灯左转,被迎面而来的大卡车压到了身下,两者正面相撞,进而导致卡车后正常行驶的车流纷纷追尾,整个现场哀鸣遍地,有不堪重负的车辆干脆被前后车夹击成了一坨废铁,至少有五人死亡,受伤人数还没统计出来,不过肯定是在十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