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满脸温柔的看着文氏谢恩告退,慢慢地,笑意尽敛,杀气陡现。
如月不敢说话,默默侍立……
太后问道:“三皇子是如何染病的?”
如月答:“皇上令众皇子以嫡母之礼,称皇贵妃为”“皇额娘”,每三日往承乾宫请安。因六、七、八这三位小皇子仅一两岁,皇上怕皇贵妃见小婴儿更加伤情,因此免了请安礼。而五皇子只有四岁,常哭闹不止,皇上怕皇贵妃劳累,也免了请安。所以,按日去请安的,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
如月接着说:“因有两位皇子承欢膝下,皇贵妃确是开朗了许多。后来二皇子爬树跌伤了腿,已有一个多月未去请安了,因此避过了。而三皇子孝敬守礼,一次不落,皇上也是极喜欢的,谁知竟是阴差阳错的染了病。”
太后心中无比愤怒,想到:“一个妃子,竟宠成了中宫嫡母!这后宫,若不是以妾为妻,败坏纲常,也不至于连一个称职的当家主母也没有。如此混乱,都弄到了危及皇子性命的地步。”
缓了一会儿,太后平复了心情,问道:“你看那太医如何?”
如月认真地说:“奴才与沈太医打过交道,医学世家,医术是高明的,只是不会做官,又受众人排挤,所以品级不高、才名不显。”
太后默然,又问:“你看那文氏如何?”
如月这会儿没忍住,扑哧一笑,说:“这位李夫人倒是个妙人儿。她戴的那个面巾,叫做“密云纱”,水透不进,风吹不过,是件奇珍异宝。二十年间,这“密云纱”进贡入宫的仅有一匹,且是孤品,再不可得,也不知她从何而得的?!如此豪奢之女,想来家中是万分娇养的,才会这般怯弱。但她虽弱,却坚守大义。她谋算着用此次舍身护主之功,来换嫡子的前程,倒是直率。”
太后听了,叹道:“我如今,是怕了这般风吹吹就坏了的美人。有当主母的志气,却无当主母的本事。白白的坏了事,害的却是我的孙儿。只是这文氏,毕竟是玄烨自小的保母,倒是不好在此时遣她走。再看看吧,她要真是个不一样的,忠心能担事的,就留下吧。”
太后看了看如月,接着说道:“如月,现在三皇子身边并没有一个可靠忠心的人。你愿意去侍候三皇子?”
如月心中隐约已是猜到了,立刻就答:“奴才愿意。“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三皇子身边,两个一等宫女,四个二等宫女,是文氏的人。另外十个宫女,都是三皇子生母佟妃家中安排过去的。还有六个太监,都是六七岁到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平常只能陪皇子玩耍,做不了事。”
如月认真的听着……
太后继续说道:“从慈宁宫中,调十名办事干练的成年太监;调十名粗使仆妇;调十名二等侍卫。这三十个人,你自己去挑可靠的。另外,将萱儿和芷儿也给你带去。你即使去侍候三皇子,也依然是慈宁宫的管事女官,缺什么东西,要什么人,你只管回来拿。”
说完,太后摸了摸如月的头发,说:“你是个有福的孩子,定能侍候好玄烨,二人平安归来。”
如月目光坚定,道:“太后且放宽心。三皇子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遇难呈祥。奴才必然也不会有事的。”
……
清宫规制,皇子出生后,都须离开生母,住在坤宁宫。众皇子们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与母亲的交往也只有每三日一次的晨昏定省。皇子们一般是要住到成年后,封爵开府时才可以出宫。
这几日三皇子染病,因此各皇子的保母们也是怕极了,看住各家小主子,都不准出门。
这日一早,如月就往坤宁宫而来,见各殿皆闭门不出。一路来到三皇子房门外,见到文氏,两人拉手,行了一个平礼。如月遂将太后的旨意与文氏说了,文氏正在为出宫之后的生活发愁,听得此言,非常感谢,恨不得给如月磕一个。
里面,三皇子今日略好些了,遂传如月觐见。
如月见这个六岁的小皇子虽神情委顿,一脸红痘,却端方持重,言行有致,暗想文氏果然教养得甚好。
如月行礼禀奏道:“奴才孙如月叩请三皇子万福金安。奉太后慈谕:着奴才领二等侍卫十名、太监十名、仆妇十名、太医四名、宫女两名,调入三皇子宫中,侍候主子迁宫,去往福佑寺暂住。”
三皇子玄烨在床上略躬了一下身,算是致意。估计非常疼痛,他皱了一下眉,忍住了。说道:“请姑姑代本宫往慈宁宫,谢祖母慈恩。往后就劳烦姑姑了。”
……
如月今日是作三皇子掌事女官的第一天,诸事不熟,依然由文氏安排,如月帮忙。
因此文氏指挥着,收拾了三十辆马车的随身之物,拜别了祖母皇太后、父皇与嫡母皇贵妃娘娘,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
在路上,如月与文氏跟着三皇子同坐一辆大车,方便随时侍候。三皇子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因此如月与文氏略交谈了几句,互表了出身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