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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星期我基本每天中午都去酒店看望一下Kathy。

“你是我的救命稻草,每见到你一次,我就能呼吸一次,剩下的时间我从给你写的文字稻草杆里面吸取细细的氧气,直到下一次再见到你”,她在后来的日记里面这么写。“我记得你不是国文不那么好嘛?但是看起来文字通畅表达无碍啊”,我有点不解。“是啊,我国小一直挂科,还有一定的阅读障碍,加社恐,我爸才送我去念的美国学校”。

“你见多识广,知书达礼,我见到你就很安心,我残缺黑暗的灵魂有了救赎的希望”。她开始每天都在FB上写很长的文字,只对我开放访问。

“我一颗颗解开衬衣扣子敞开胸怀,还有我从未打开的少女心扉”。我实在觉得Kathy的文字精彩绝伦是可以发表的,就鼓励她多写,结果我不是在看她写的大篇日记,就是拿着咖啡听她讲长长的自述。

“我妈妈是护士,我爸爸有次生病住院在VIP病房,我妈妈就这样认识了他”,“我妈妈出生在南部,爸爸也是南部人。大妈妈是台北外省人,家里有钱有势台北台中有很多楼,海外也有很多产业,爸爸是靠的大妈妈家才当的议员,也做很多地产生意”。“爸爸对我妈蛮好的,可是也不敢公开出入,我大哥哥还算照顾我,经常带我出去玩,我还有个弟弟。总的来说,有哥哥但不是亲哥哥,有爸爸又好像不是爸爸,妈妈是自己的可是妈妈喜欢弟弟”。“所以我小时候性格比较内向,其实现在也内向,只是好了一点点”。

“小时候会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别的孩子那样的家庭,我只有被忽视的童年,我自己会对着镜子看自己很久,对自己长相很挑剔,是不是哪里不够漂亮自己父母才会这样,我想改善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我插嘴说,“现在就是个机会,功课学好就能出人头地,就能帮助你家人,你爸爸是爱你们的,不然不会冒着风险给你们留下这一大笔钱,未来也许你还能帮助你爸爸”。

“这笔钱只能然后我们一家生活无忧”,她摇摇头,“其实我也不指望什么”,似乎神情又低落了一段。“不过我从小就没有远大志向,我觉得这没有意义,有远大志向的人也只有命好才可以实现,我命不好”。像我这样的多少受过“帝王将相宁有种乎”思想熏陶的人,我觉得这种想法不可接受,我说:“怎么可以信命,这世界属于任何愿意拼,不服命的人,爱拼才会赢啊,no fate”。“unless you prove me otherwise,这个世界每个人很早就分配好了自己相称的角色”,Kathy反驳说,“我大妈妈生下来就不用拼,而我妈妈拼了也没用。我可以拼的,但是又怎样?我还是一个小妈生的女儿,即便上再好的学校,优秀的男生不会看得上我”,Kathy又回到了宿命论老话题,“对不起,我有点老气横秋”,她苦笑一下,“我想给你看看我以前的日记,比这个还要灰暗,我很早就曾经想过离家去很远的地方“,“像上海吗”,我想搞活一下气氛。“啊呀,叔叔你不要亏我啦”,Kathy笑了,“上海我也是来过一次的,爸爸2年前有次来谈生意带了我来的,我还去了浦东迪斯尼玩。只不过大恩不言谢,他大概也没想到这次我们是靠他不认识的你搭救了我们”,她感激地看着我。“这个不算啥,刚好我欧洲有个好朋友,我和她说了你的情况特别是你爸爸的情况,因为她家里人很多是银行界的,所以就帮我指点安排了一下,我可以信任她给你安排的是最隐秘的渠道,不然现在的形势下很多银行不敢给你开户,不然以后会被罚然后再上监管机构黑名单。而且即使逃过这一次你去了美国,以后还是会被各国监管机构包括美国国税局美国查”。“真是好险,我应该付你顾问费”,她插话。“我不想和这笔钱有半毛钱关系”,我连忙撇清。

晚上她发消息问我,“你看了我小时候的日记了吗?”,“下午看了,太可怕了你初中就看A片”,我觉得自己的童年也不算烂漫多彩,但相比Kathy可好多了。“嗯,晚安,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