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填满整个洞窟的术式开始发光,魔力顺着构筑起来的回路流转一周,运行自检维持术式的架构已经彻底完善,随后便进入了正式运行。洛河坐在术式的中央,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容纳的魔力突然被开了个缺口一般,正在被迅速抽离。
当然所谓的迅速也不过是相对而言,如今他的体内盘踞着一整个世界泡积累的庞大神秘要素,就算这个术式能够在短时间把一个普通的【戴冠者】抽干,对于洛河来说也只是不痛不痒。甚至正相反,随着堆积在他体内的庞大神秘要素逐渐减少,他的理智和意志也不需要集中压制这些神秘要素所带来的侵蚀,虽然这个过程十分缓慢,但是这持续了不知多少年的精神压迫,终于开始一点一点的缓解,这对他来说无疑是相当好的消息。
而此刻,对莱茵来说半个多世纪都没有踏足过的门扉之外,原本是灰白而荒芜的世界,此刻蔓延着涌动的黑潮。汹涌而过的黑潮漫无目的的流淌着,只是纯粹的充斥着整个世界,以避免还存在哪怕一丁点的漏网之鱼。在这漫长的不知多少年的光阴之中,一直都是如此,毕竟这个世界无比的庞大,而怪物的出现虽然是从世界中央开始向外扩散,但想要彻底清理,自然要防止其他区域的怪物游荡过来。
因为积累起足够庞大的神秘要素,洛河自然也能够将本体不短扩张,直至逐渐包裹整个世界,不存在任何的死角。也正是因为将本体摊开到如此夸张的程度,他的思维才会变得迟缓,精神和意志也一直都在崩溃的边缘。
而如今,这一直铺满整个世界泡的黑潮,开始向着世界中央集中而来。即便是容纳了巨量的神秘要素,本质上任何一个生命体也不会无限制的增长自身的体积。如今洛河将自身体积扩散,本身就是依靠魔力而进行的强行扩充,维持这种状态本身也是一种不低的消耗,所以当一切都进行到了最后一步,那也就没必要继续维持了。
随着魔力的汲取,一切都一切都在向着术式之中汇聚。洛河那已经逼近虚无的精神也在逐渐得到舒缓,而当一直以来存在的压力突然得到放松的时候,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疲惫。哪怕有着【时空】的印记,洛河在这期间对于时间点感知也相当模糊,毕竟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灵魂,承载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当他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一点之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最开始的时候或许只是心血来潮,但他居然真的坚持下来了。
甚至早在最开始的几百年间,他就成长到了相当非人的程度,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丽丝制作的系统似乎也无法适配过于非人的个体,直到现在都还在沉寂。换句话说,在很早很早的时间里,洛河就已经是孤身一人了,甚至没有任何可以作为寄托的东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坚持完成这一切。
堪称伟业。
“啊……真是过了很久很久啊……”洛河的眼神深处逐渐恢复了些许灵动,随后他的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尽管这一切进行的都十分顺利,在掌握了那些技艺之后,这个世界泡里的所有怪物都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了,而后续的步骤,则是交由莱茵来完成。早在最初的时候他就知道这种精密操作对他来说很困难,但是莱茵一定有办法解决。或许这是一种对于莱茵的盲目自信,但很显然,这也是只有莱茵才能完成的任务。
那个时候的他,除了相信莱茵能够解决最后的问题之外,也没有任何选择了。
“我知道你很累,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莱茵盯着术式的运行,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哪怕这或许是世界泡意志默许之后的结果,但这一切能否顺利进行,终究还是要看他们的现场操作。
世界泡意志本身也只会布置任务,并不会也不能够对任务流程进行干涉。这是最初就定下的规定,是不可更改的底层逻辑。
“我知道,放心吧。”洛河看着头顶的晶体,眼神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柔软,“在让爱丽丝获得幸福之前,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倒下。”洛河一直都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也是一个惜命的人,但如果真正被他认准了某件事情,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将一切都堵上去,不计一切代价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莱茵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藏起来的那块石板的内容告诉洛河。毕竟虽然现在莱茵和洛河都在合力完成同一件事,但两人都目的却不同。洛河只是单纯的想要“让爱丽丝获得幸福”,而莱茵的目的则是“完成世界泡的任务”,虽然是同一件事,但出发点不同。或许这其中存在着某种因果关系,但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至少在莱茵的判断中,这件事洛河不知道就让他不知道吧。
随着术式不断汲取洛河积累的魔力,洛河整个人都气息都在衰弱,原本那令人惊惧的怪物,也在逐渐恢复正常,甚至正在变得衰弱。笼罩在整个世界的黑潮消失了,最终剩下的也就只有栗发的少年……甚至比他离开这里的时候还要弱小,弱小的就像是最初他来到这个世界泡时候的一样。
“原来如此……”莱茵眯起眼睛,他找到了答案。这个世界泡的付出与收益不算对等,以往也并没有听说过哪个【戴冠者】进一次世界泡就能天差地别的。那些在来到这个世界泡之后所获得的力量,那些本质上的神秘要素,只不过是姑且寄存在他这里。世界泡的意志早就计算好了这一切,那些力量本就带有某种标记,以至于现在莱茵在注意到问题之后,只要意念一动,这些力量就能够很清晰的和他来这里之前就获得的力量区分开,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