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不孝,才惹您这样的生气,您放心,玉可定然会安然归来的。”
锦绣面的被褥上,一双枯槁的手却只是紧握着一个小小的丑娃,是怎样都不肯放手。
汪伯彦知晓母亲心意,吩咐了老太太屋中的丫鬟后,便独自一人,拖沓着步子,来到了祠堂之中。
摇曳的烛火,将他脸上的沟壑映照的更加明显,他步履沉重的取了三支香,待到香火点燃之时,他却只是敬上了香火,然后便一人走到了祠堂边的一块小木牌前,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其实原来在家中,我奶奶最疼爱的,却不是我这个小孙儿。”
简陋的柴房之中,汪玉可吃着那汉子端来的饭食,却是打开了话匣子,聊起了自己家中的过往。
“我大哥,汪玉明,也只有他,才能配得上谦谦君子风范,临危不惧强军的夸赞!当初东京城变,若没有他的指挥和护送,我们家,还有无数逃难的人家,怕都会沦为金军的刀下亡魂!”
那大汉此时蜷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狭小的柴房里,两人好似相识多年的老友,正窝在一处,在那闲话家常。
“哥哥死后,家中好长一段时间没了欢声笑语,我那时还小,时常也会问我娘,为何哥哥会死?可生死这东西,谁又说的准呢,我只知道,没了大哥,便再没有人会为我在喝苦药水时,留那一颗酥糖了,之后,也没人会在高兴时,将我高高举起,开心的转圈圈了。”
“那你,还想他吗?”
汪玉可擦了擦嘴,有些落寞的说道:“说不想,那是假的,我大哥这样的人,若能活到现在,应试得中,定能同二哥一起,大有作为。若是他在,有些事,便也不至于到今日这样的地步了。”
柴房之中,二人皆是一声长叹,待到那汉子收拾了碗筷出门时,门外,早已有人在等着他了。
“这都已经两日了,那狗贼府上,为何还没有动静啊?!”
“难不成,他为讨皇帝老儿欢心,便是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
“我看不像,这孩子如今是他家中唯一在府的,今日我从汪府的下人那打探了一番,听说他们家老太太已然是病的下不来床了,我看呐,还是咱们心忒慈善了些,只是写了封书信,若要让那狗贼就范,想来,我等还得下些手段才是!”
“手段?什么手段?你该不会是要……”
此时,手里拿着碗筷的大汉不由得心头一紧,他看了眼那柴房,却又不住的叹了口气。
有些事,他本不愿的,可奈何汪伯彦不愿就范,此事若再拖下去,那便真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