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娇娘一如既往的在酒馆招呼着往来的客人,但心里的小算盘却也一刻不曾停过。
“也不知那书生到底有没有去问,如果他成功了那说明他一定不是寻常人物,要是没成功,又要重新物色人选,唉,这事一日不解决真是一日不得安宁。”
就在俏娘子处于这患得患失的状态下,陆边云趁着休息的时间来到了酒馆。一股书生气息扑面而来,与昨日那印象中的傻书生并无二异。俏娘子连忙招呼陆边云来到一个无人的桌上。俏娘子高喊着厨子上好菜。
“当家的,来一份招牌菜,要快”转头继续对着陆边云说话,“可不能怠慢我们村的学堂先生,先生日后教出的弟子想必会闻名天下,您说呢先生。”
俏娘子这糖衣炮弹,妙口连珠使得陆边云有点生理不适,陆边云连忙开口应答。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几个顽劣学生,不求他们日后有功,但求无过,至于娘子交代我办的事,在下左询右问,废了十虎九龙之力,死缠烂打,勉强是求了个答复,还请娘子过目”
陆边云拿出封口完好的信笺交于俏娘子,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毕竟他未看过信中内容。
俏娘子一看这信笺乃是不二堂专用,附有特殊的封口,见陆边云真求来了结果,心中对陆边云又高看了几分,但寻常人花点钱,倒也不是不能求来这结果,不二堂毕竟人多口杂,但真实性却很难有保证。但倘若俏娘子得知这是掌事堂主亲自写下的信笺,又不知会露出何种表情。
俏娘子猜测这信笺上怕不是又胡乱的填下了一些数字,怕是这呆子从一些骗子手上买下的假信息。
俏娘子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小刀,轻轻的割开封口,将信拿出。
几个大字跃于目上——无可奉告。
俏娘子似是定住了一般,拿信的手不禁的颤抖着,心中无限震撼,这怎么可能,不二堂真的回复了,不二堂不承人因果,不问缘由,不可能会把我的信息泄露出去,但为什么不二堂会把这信息透露给这个书生。他到底是何人。
陆边云丈二摸不着头脑,见美娇娘神情凝重,身体微微颤动,好奇的把头伸了过去,想看看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无可奉告?”
陆边云心想,这不二堂当真无可救药,不就小村子里的小小债务都不肯通融一下,冥顽不灵,亏我还专门摆谱子去见见那什么堂主,真是浪费表情。
“娘子不必担心,你再好好询问一下当家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当家的自己借了多少还是你自己问清楚最好,夫妻之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是,是啊,我会好好问问他的,多谢先生替我走这一趟”
俏娘子平复心情,她与那笨妮子的事情终于出现转机了,她怎会不抓住这个机会,但当下还不是时候,她得循序渐进。
“如此便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不必过意不去,和当家的好好聊聊,一起努努力把这债还上就好了,那,娘子,我就不叨扰了,在下还得为下午的课堂稍作准备。”
陆边云说罢就要离去,心想终是离了这烫手山芋,昨日美娇娘一身湿透,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又浮现眼前,不知为何此时陆边云背脊发凉,心慌异常,仿佛是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一般。
俏娘子却也没有阻止陆边云离去,恰逢厨子把拿手好菜端上案前。
“掌柜的,菜来了,怎么人不在了。”
“炒你的菜去,刚又来了两桌客人你看不见啊,别磨磨唧唧的。”
俏娘子看这憨厚老实的厨子就来气,除了听话会两手饭菜,什么都帮不上忙,但碍于要长期改变身份,为了落户在这村子里,只得找了这么一个本地人结为夫妇,毕竟她是外来人,又因为县城开化改革,凡落户都要登记在册,出此下策才演变成这样。
同在此时却在京处,不二堂的总堂,一个信鸽缓缓落入一面纱女子手中,她拆开信条,抚摸着鸽子的背部,这人轻声笑着说。
“找到你了,小麻雀,这回你无处可飞了。”
择日酒馆中,几位食客从外域途经此处,他们带着的骆驼驮着几个大木箱子,他们说着异域的语言,交谈甚欢。
俏娘子看着这几人,手里把玩着被揉成细条的纸张,一时出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几位异域人操着一口晦涩难懂的中原话生气的喊着“叫李闷的劳半楚赖”
只见在酒馆打下手的年轻男子被其中一个异域人一掌推翻在地。
俏娘子被骚乱惊醒,她一个箭步来到桌前,扶起倒在地上的小刘,关切的问着。
“刘子没伤着吧,几位客官,有话好好说,我是这个酒馆的老板娘,大家都叫我于娘子,我们家刘子做了什么错事,我先给各位大爷赔个不是。”
小刘点着头说没伤着,被于娘子扶起身护在身后。
仔细一看,这异域一行共四人,其中一个看着较为慧智,身形消瘦的矮个男子开口说道。
“老板娘,我们要求的是烈酒,这小二给我上的这是什么酒水,跟清水无异,可不是在欺负我们外域人不通文理。”
于娘子拿起酒壶,倒出一杯灌入喉中,与平日采购的酒并无二异。她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差异。
“诸位异域友人,这酒并非不烈,只是对于你们而言太过平淡,素闻异域人身体素质远超我们,甚至几岁孩童便可随父打猎,今日想来确是有所不同。”
“哼,老板娘这话倒是不假,但你们的烈酒我也并非没有喝过,你可是买了些不入流的假货坑骗我等,又或是自己扣兑了酒水,无论如何,你可要给我等一个交代。”
于娘子心里不悦,知晓这些蛮子是来找茬的,心生一计,随后附耳于刘子,让他掏出自己珍藏的老酒。
“好,各位既想见证我的诚意,我这便拿出本店的压箱底。刘子,拿酒来。”
“酒来咯”小刘双手捧着酒缸子艰难的走到桌前,满脸通红,吃奶的劲都不够用。
于娘子揭开封盖,一股浓郁的酒香四散而开。
那个方才一掌推开小刘的异域人急不可耐的站起身来,不站不知道,此人身高足有八尺,加上那雄厚的背膀和口中滴下的哈喇子,活脱脱一个熊样。
“壤沃线来常常”这人竟是想直接抱起酒缸子豪饮。
于娘子拦身于前说道
“欸,既然到我们这来喝酒,自然要守我们的规矩,你们四人轮流与我喝,但只能用这瓦盘子,一人一口直到倒下为止。”
听完于娘子的话大个子男子和那个消瘦男子俱是扭过头看向比较年长的男子,只见男子点点头应允。
于娘子见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还好这些人能讲道理,不然省不得又要动拳脚了事。
“来!”于娘子先下战书,撩起袖子,拿瓦盘子往酒缸子里一勺,双手捧盘,一饮而尽,豪爽至极。
异域人也不甘下风,有样学样的遵守规矩,一盘一盘的喝着。
十几盘下去,于娘子依旧清醒,反观那高大男子,已经东倒西歪站不住道了,最后连拿盘的力气都丢了,踉跄一声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
接着是消瘦男子和从未开口说话也没什么动作的头戴兜帽的男子,他们酒力更在大个子之下,廖廖几盘便不胜酒力主动投降,但好歹还有一丝清醒。
于娘子面色红润,但依旧神采飞扬。
“来,就剩你一个了,你先请!”
年长男子还以礼节,双手捧盘微微躬身,随后一饮而尽,也是一个狠人。
随着闻讯赶来的人越来越多,酒馆活生生的变成了一个酒力比拼大赛,乡亲们,旅人,各式各样的人齐聚于此见证这场大战。
陆边云也身在其中,他能看得出这个年长的异域人一边喝酒,一边用内功暗暗抵御,这才使得他能够坚持这么久,但他的面色却越发青紫,越来越难看。
反观于娘子,面色红润,青丝飞舞,大汗淋漓,酒香体香四处晃荡,在场没有一个男子不为之动容,英姿飒爽,一盘接一盘,毫无退让。
终是,年长男子再忍耐不住,大声的喊叫着一口流利的话“厕所在哪,厕所厕所,都让开,起开起开,我要上厕所。”
这一声引得在场所有人哄堂大笑,而有些人则开始喊起了于娘子的名号。“于美人,于美人,于美人,于美人。”
陆边云难掩欣赏之色,嘴角微笑,悄然离去了,这场闹剧也在众人的呼喊声中落幕了。
于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只记得自己在喝酒,喝的停不下来。自己怎么上的床都没有记忆了。
于娘子下意识的检查了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衣物都被换过了,正要发火。
一名女侍推门而入。
“您醒来了,太好了,大夫说您这睡上几天就好了,没成想您这一睡就是不起,可把我吓坏了。”
“你是谁,为何在我家,我可没雇过你这样的女侍”
于娘子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姑娘,危机感油然而生。
“嗨呀,你别急,你才醒过来,又睡了那么久一定饿了,我恰好备了茶点,你先将就着吃点,至于我是谁,待会会有人来告诉你的。你放心好了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