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有悠悠的风吹进了屋子。天空视乎格外的好看,是因为前两天下雨的缘故吗?蓝蓝的,很清澈透亮,云朵像还没来得及吃进嘴里,就被风吹散开来的棉花糖。在广袤的天空的对比下,远处的重山,树木都变得渺小起来。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不禁觉得,人也只是这沧海的一束。无论他的能力强大与渺小,有钱与否,漂亮与否,又有多大的差别了。这样一想,心里倒也平衡不少。假若真的有神明的话,当神明在俯瞰我们的时候,也许就像是我们在看地上的蚂蚁一样吧,又忙碌又可笑。
我总是装作很忙碌的样子,来弥补内里的空虚。在烹饪食物的时候,等候的时间里,很想早早的能把美味呈现在家人的面前。却又担心火候的问题,影响食材的口感。只能在厨房左右徘徊,提前预想大家享用美食时候,脸上的笑容。我可能是被这个浮躁的社会给带偏了,或者我的内心一直都是浮躁的。性子太急,毛毛躁躁,这是身边的朋友对我的评价。我其实还蛮认可的。对于我这个年龄段的妇人来说,厨房就是战场,所以不小心被烹饪器具伤到,是常有的事情,霎时间,血就流出来了,刚开始不疼,反而是处理伤口的时候,疼得厉害,用清水冲洗,用碘酒擦拭时,伤口开始有了刺痛感,然后用创口贴遮掩住。继续若无其事的返回战场。不得不说,人还是蛮善于掩饰的。就如这手指上包裹伤口的肤色创口贴,不仔细观察,没人会发现你受伤。而伤口愈合也只需要几天,中间疼痛的记忆,也会被自己的大脑,一点一点被新的记忆覆盖。这样一想,又难过了起来。什么事情都会被忘却,开心的,难过的,笑容,眼泪,重要的需要被记住的……真的什么都会被忘记吗。那我们平时忙忙碌碌,所留下的又有什么呢?
二十岁以前的我,当时还是蛮多的梦想的。喜欢把头发剪短,显得干净利落,以至于性格也变得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子一样。篮球,跑步,骑自行车。这些我都太爱了。那个时候篮球场大都是一些男生,我便会在角落边鲜少有人经过的破落的篮球架边上,练习投篮。一次又一次,我喜欢把篮球投中篮筐的感觉,这会令我开心。我喜欢在人还不多的清晨操场晨跑,仿佛早起的第一缕空气,才最新鲜,我想通过跑步一次吸个够。我还会在天还没亮,或是天已全黑的时候,骑自行车,飞速的踩动踏板,自行车仿佛要飞起来的感觉,真好呀!太令人快乐了!
后来的我依旧会被这些事情吸引,但是我却没有二十岁时的勇气了。一个女孩子打篮球,本来就会引来很多人的围观,要是打得不好,岂不是闹了笑话。城市的车辆变多了,即使晨跑空气也不会有多新鲜吧,如果是去公园,感觉那边应该会被一群练太极的老头老太霸占,想想就难为情!至于骑自行车,车水马龙钢筋水泥路,快速骑行多不安全呀!我现在太惜命了。左想右想,这些曾经喜欢的事情,一次也没有再做过。
二十二岁毕业后,在家人的安排下,拥有了一份普普通通文职的工作。日子平平凡凡没有多么精彩,但也简单满足。在父亲看来,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温婉贤淑,文职工作最适合了。所以在工作中,我慢慢将头发留长了,变成了他眼中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上班下班,然后帮母亲做一些简单的家务。而我母亲却认为,女孩子,嫁得好最重要。于是便到处捣鼓人与我相亲呢!我想我妈会这么想,主要也是因为她嫁给了父亲,生活得很幸福美满的缘故吧。而他们也正好是相亲认识的。
母亲皮肤黝黑,是那种经常下地干活,健康的黝黑感,头发长长的自来卷,爱穿长裙子。给人的感觉很洋气又很特别。据母亲的描述,父亲当年可是有点经济实力,又有点小帅的优质青年,所以她在第一眼见到父亲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算是一见钟情吧!父亲是家里的老幺,我见过父亲年轻时的照片,青涩少年郎的模样,一看就是被家里呵护着长大的,对于情爱一类的事,估计是知之甚少,于是见到母亲这样特别的女孩子,估计也是对母亲充满了好奇吧,很快两人就在家长的安排下结婚啦。没过几年,我就跟这个世界见面啦。但是我一点也没有继承到母亲洋气的外表,只继承了她大大咧咧的性格,长像随父亲,下颌角偏宽,鼻梁高高挺挺,一看就不是温婉秀气女孩模样。于是童年的时候,母亲爱给我剪短发,我自己也觉得挺舒服的。于是一直将这个发型,延续到了大学毕业。邻居听到母亲说想托人给我相亲,大家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她张罗出主意,事情在七大姑八大姨家里传开来了。刚过完年,某某远房亲戚就安排上一位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登门拜访了。小伙子,是亲戚强烈推荐的,也是父母反复斟酌过的,想必家庭条件人品都不会太差吧。现在想想,还真是仓促呀!是的,我现在的丈夫,正式这位。
不过好在,我们的婚后的生活,还算是幸福。有了孩子后,我就辞掉了工作,在家当全职太太。他很努力,也很爱我。每天早上总会亲吻我的额头再出门。晚上回来,我会做好饭菜,等他回来一块吃。起初,我做饭的技巧,还不太娴熟。调味品的量放得不太对,火候掌握的不够等问题时常发生,当我把烧焦了的菜端上桌时,他尝了一口,夸赞了我的手艺。但待我尝过味道后,他便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他就是胡说的呀,怎么可能好吃呢。我有些闷闷不乐,他却会反过来安慰我:“就是做得太少的缘故呀,下厨少的人,都是这样吧。”“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呢!”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的心情真的会好很多。而时至今日,我终于能做出一桌子拿得出手的饭菜了。就连孩子吃了也会连连夸赞。真令人开心呢!但是整日待着家里与柴米油盐打交道,感觉都快要跟社会脱节了呢。朋友亲友聚会时,谈论的那些时髦话题,我倒是一句都插不上嘴了。于是像是类似的聚会,他们也慢慢不再叫我了。朋友越来越少,平日打交道最多的反倒是孩子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的家长。现孩子如今读高中了,平日里一日三餐都在学校吃,只有放大假的时候,才回来住个几天。我的日子清闲了。想着不如出去找份工作吧。夏天到了,树木郁郁葱葱的给人希望,风吹到身上居然还有凉爽的感觉。
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样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女,变成了如今毛毛躁躁的全职主妇,人生啊,还真的是难以想象的奇妙呢!而过去的记忆总会被一些新的记忆代替,像那片创口贴,将以前的自己保护且隐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