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几遍了,你需要休息。”两鬓斑白的老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念叨,“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脑子里想那么多事情干嘛!”
苏锦姝面色苍白地靠坐在沙发上,听着老中医的教育,头痛到回不了一句话。
“还有……”葛鸣松收拾好了东西,本来都打算走了,但看她这样子,又转了回来。
苏锦姝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挥挥手,让周围的人都出去了。
葛鸣松没呆很久,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苏锦姝整个人都陷在沙发中,她虽然闭着眼,但却没有休息,因此很清晰地听见了门开的声音。
“又来?”苏锦姝叹了口气,还是闭着眼,感觉到来人在探她的脉之后笑了笑。
“葛老,您对自己也会不自信啊?又来一遍。”她笑意盈盈地出声,“您干脆看看我还能活多久?是不是快死了?给我个准信算了。”
来人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就专心致志地在给她把脉。
直到听见她这一句浑话,才冷嗤一声,收回了手。
苏锦姝也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人皱起了眉:“你有事?”
她眸子黑沉沉地看向来人,记忆中少年人好看俊朗的眉眼随着年岁的增长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但不大,他还是这幅好皮囊。
变化大的,是那双桃花眼中的神情,冷漠,还带着些讥讽。
“来看看你是不是要死了。”容洝拖过来一把椅子坐下,细细地打量着她。
刚才隔得远没细看,如今坐近了,他才发现,这个一颦一笑都透露着傲气的人,现在一副病态,就连肤色都白的不正常。
容洝垂下眼,想起刚才在门外听见的葛鸣松的话。
“我还是四年前那句话。”葛鸣松看着眼前仿佛睡着的人,语气严肃,“心病难医,你自己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吧?失眠,易怒,头痛,心悸,越来越疲惫。”
“啊,挺准的。”苏锦姝闭着眼,笑了一声。
“再这样下去……”葛鸣松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真的,活不久了。”
“现在还活着就行。”苏锦姝摆摆手,明显不想听他继续了,“葛老,您慢走,不送。”
看着她这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的态度,葛鸣松就气,越看越气,他也不想再说了,转头就走了。
“呵。”
容洝被拉回思绪,看着她。
苏锦姝笑了一声之后,又无所谓地闭上了眼:“是啊,活不久了。”
她想到了容洝可能会嘲笑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想到了他或许会庆幸她的早亡,甚至想到他会为她这位所谓的天之骄女而惋惜。
但她没想到,容洝会沉默。
容洝沉默了很久,久到她都以为容洝悄悄离开了。
苏锦姝掀起眼皮瞥了眼,看见男生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冥思呢么你?”苏锦姝又合上眼,淡淡地调侃了句,“元婴还是化神啊?”
“……”
容洝还是没回话,苏锦姝不想管他,她舒出一口气,又往沙发里窝了窝。
容洝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看着面前的姑娘。
她好像是睡着了,侧着身窝在沙发里,身形孱弱,像一片云一样,随时会随风而散。
容洝就那样坐着,静静地看了很久,然后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消瘦的手。
“娇娇儿。”容洝低喃,“活久一点,好不好?”
少年高傲的头颅再次垂下。
当一滴温热的水落在自己手上时,苏锦姝的眼睫颤了颤,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活那么久做什么?”
容洝感觉到,抬起头看向她。
沙发上他以为睡着的人此时正看着他,眼神平淡,甚至有点冷漠无情的意思:“给你送终吗?”
容洝低低笑了声:“也不是不行。”
“容洝,你挺长情啊。”苏锦姝听见他这话,看了他许久,忽的嗤笑一声,“我都抛弃你两次了,你还屁颠屁颠地凑过来?喜欢受虐?”
说着,不等他回答,苏锦姝接着说:“你还觉得我会要你第三次啊?可我已经玩腻了,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和你有一点关系了,就连朋友,我都不想和你做了。”
“哦,是吗?”容洝笑了声。
“你还是这样。”容洝没有因为她这些过分的话生气,他细细地看着她的眼,“冷言冷语地去推开别人,装似骄横跋扈,实际上却是为了保护对方。”
“娇娇儿,你想保护我,对吗?”
苏锦姝皱起了眉,她怎么也没想到容洝的这个脑回路会这么…惊骇世俗。
沉默良久,她也不知道如何回话,只好再度闭上眼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