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城作为常驻人口五百万的一个规模中上等城市虽然谈不上非常繁华但总归是有几分热闹的。
于是乎在日头初升的清晨那些官府雇佣的上年纪的大爷们已经开始拿着竹扫把打扫宽敞的街道,掉光了叶子的竹条和青石地面摩擦发出“唰唰”的声音,在大街小巷里显得单调而响亮。
大街两旁整齐的商铺大部分都尚未营业,只有隔三差五的早点铺子已经开了铺门开始招揽生意。大蒸屉冒着热腾腾的混合了肉包子的香味的香气,灶台上的大铁锅里煮着晶莹剔透的馄饨,锅里飘出的热气和蒸屉冒出的香气掺杂着被微风吹向大街,成了最好的招牌,而那些懒得自己做早饭的、单身汉没人做早饭的和那些吃腻了自家做的早饭想要改善一下伙食的人们,零零散散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朝着自己心仪的早点铺子走去。
早点铺子的老板是不能懒床的,赖床便会没有生意,没有生意便会没有饭吃,界城守卫车城门的士兵同样不能懒床,他们一旦懒床同样没有饭吃,但大概他们的上司会请他们吃几记军棍,让他们长长记性,为了避免自己“吃”免费的军棍他们必须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把城门打开。
界城的城门分东、西、南、北四座,但通常情况下东城门和西城门是不开的,只有南北城门在太阳初升时打开,太阳落山后关闭,至于这其中的具体原因那要问界城的城主才知道。
朱红色的城门高约三丈有余,虽然谈不上宏伟,但总可以说是高大的,如此大的城门需要六个强壮的士兵合力才能两大门拉向两边。
今天和往常一样,在六名膀大腰圆的守城士兵撅着屁股把两扇十分厚重的城门推开的时候早已等待在城外的人们开始有序的进城。
这些人有的是渔民,每天凌晨便开始动身,推着车子,挑着担子,往城里一些酒楼运送新鲜的鱼类换取报酬,有的是乡下来的想要进城看看有没有大户人家招收长工,卖把力气养家糊口的,有进城采买家庭所需的,有的单纯的是进城走亲访友的,如此种种,形形色色的人们开始往门洞里穿行。
在人群有一个特别的人,那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乞丐,给人的感觉应该是五十多岁,精瘦的只剩了皮包骨头,一头灰白的长发胡乱的揪在头顶。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长时间,几乎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仔细辨认的话他的上衣应该是一件深蓝色的粗布单衫,上面补满了补丁,到处都是油污,油污上面沾满了灰尘,而且右面少了一个袖子,露出一截如竹竿一样的胳膊,裤子应该是灰色的,也是补丁接补丁,看着脏兮兮的,左裤腿少了半截,露出了如细棍般的小腿,脚上的一双草鞋到倒看着像是新的。
他的左手拿着一根磨的发亮的不知名直棍,右手拿着一个裂开的黑瓷破碗,腰间系着的草绳上海挂着一个盘的包浆了的暗黄色酒葫芦。
老乞丐长着一张瓜子脸,瘦长的瓜子脸,尤其是下巴尖尖的快要赶上匕首,鹰钩鼻子下两道八字胡,刀锋般的薄嘴唇里露出一对兔子一样的大牙,尖下巴上留着一巴掌长的山羊胡,让人感到很不协调的是他的细眉毛下那双三角眼特别明亮,像是夜空中明亮的星星,像是反射了星光的湖面一样。只是老乞丐佝偻着身子又缩着脖子来回打量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透露着猥琐且贼眉鼠眼的样子。
进城的人们都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倒不是因为他其貌不扬,实在是因为......他的身上太臭了。也不知道是多少年没洗过澡了,出汗的酸味、脚臭味、甚至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比一块腐烂了的臭肉还让人难以接受。
所有的人都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和满脸厌恶的尽量和老乞丐保持距离,后面的人们不停的嚷嚷着催促前面的人走的快点,好赶快摆脱这个又臭又令人讨厌的老东西。
要说这糟老头还真和一般的乞丐不一样,若是此时换做其他的乞丐,尤其是这把年纪的老乞丐大概会远远地坠在人群后面,不会拿自己的一身臭味去给别人添麻烦,甚至干脆就等人群走干净了之后自己在进城,生怕自己惹人嫌讨人厌。
眼前这位可不一样,竟没有一点觉得自己这散发出的刺鼻难闻的臭味和那不堪入目的形象对周围的人群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走起路来一摇三晃,一双明亮的三角眼还在自顾自的东张西望,也不知道是在打量着群人还是在看城门洞的石头,一遍打量还不忘点着头捋一捋自己那尖下巴下的山羊胡,在外人看来还真是有点疯疯癫癫的。
终于出了城门洞,人群像是躲瘟疫一般的小跑着散去,看样子似乎再在这个肮脏的老家伙身旁多带一瞬间便会没命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