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
路节礼睁开眼睛,他呆滞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摸着团子就不知不觉睡着了,连午餐也没吃。
他熟练地用恢复得不错的右手小心地撑起身子,把枕头扒拉到自己的背后,环顾了一遍病房。
依旧是熟悉的样子:左边的空病床,对面的电视,墙上挂着的空调,半拉的窗帘以及角落里蹲着的黑影和团子。
随着时间流逝,黑影也愈发凝实,能大概看清轮廓了。
怀里的团子时时刻刻变幻外形,偶尔是没有耳朵的兔子,一会儿是一只小巧的狗,但更多的是长毛的猫咪。
路节礼的心情很混乱,但又乱的井然有序,没有过多的流露出来。
诡谲的世界。
疯狂至极。
看着自己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手和隐藏于被褥下的腿,他突然笑了一下。
路节礼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很灿烂。
但是他的身体烂了。
他的心脏又开始了腐烂。是针扎般的痛。
视线一片模糊,路节礼感觉到自己好像哭了。脸上很湿,右手无力地擦着,却又怎么都擦不干净。
内心深处的挣扎没有丝毫用处,反而只会在那里越陷越深。
路节礼已经陷进去了很多次,也被拉出来过很多次。
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拽住了他的脚腕,企图要把他再度拉下暗无天日的世界,甚至是更深的地方。
无能为力。
无处能逃。
无可救之药。
他将溺死在这错乱的大世界的无际黑海。
……
“路总,”三医生站在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身后,看着手中的检测报告,脸色颓唐,声音也在打颤:“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路小先生几乎没有醒来的可能。”
在几个小时前,他们推开病房门时看到的是揪心的一幕。
路节礼坐在病床上无声的流泪,右手无力地耷拉在一旁,刺眼的红色无声地滴落在洁白的被褥上,染出一朵血花。
他在那时已经失去了意识,眼神空洞,瞳孔已经涣散。
没有任何征兆。
男人坐在路节礼病床旁的椅子上安安静静地听着,眼眶早已泛红。他看着病床上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只能依靠机器来勉强维持生命体征的路节礼。
无尽的愧疚和悲痛。
是不是他来的早一点路节礼就不会崩溃?是不是他那天没有去办事,亲自送路节礼去学校就不用遭罪?
路节礼还没有长大。
他才刚到十六岁没多久。
“继续说。”
三医生看着大哥的背影,内心是大量的无奈与心酸。路节礼的情况十分棘手,若他都没有什么办法,则整个世界都没有几个能救路节礼的命。
即使只是相处了小半个月,他也能看出路节礼本身具有的那一种亲近平和的气质。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
“以目前的世界科技水平,能成功唤醒他的几率仅有0.1%,即使利用制区技术也只有1.2%。”
大哥听后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