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荷有种不妙的预感,连忙奔出去看。
果然,沈钊与两名身穿皂袍甲胄的人缠斗在一处,周遭围了一圈的羽林军,另有几个军士费力爬向地面的一摞红缨枪,欲要翻找出属于自己的那根……
天武只闻一记沉闷的拳响,余光中的羽林身影倒飞了出去,他心头一沉,下一刻双手握刀,虎跃而起,刀刃挟裹着劲风猛然劈向沈钊!
正当此时,一道轻盈如蝶的身影掠来,凌厉的掌风击向他的手臂,他瞬时吃痛,错银八宝卷草纹雁翅腰刀脱手而出,擦着呼呼风声,斜斜扎入数丈开外的一棵树干之中。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不公平!”李荷挡在沈钊跟前,撅起的小嘴能挂住一把小油壶,看得天武一愣。
几乎是同时,无数根红缨长枪从地面,或从羽林军手中骤然飞起,枪身颤动,缨穗乱飘,在半空中悠悠环绕了片刻,随后“哐啷哐啷”一股脑儿落到大殿宝顶的琉璃瓦上。
“连刺客与宾客都分不清,还守甚么皇城?”程墨嘴角噙了一丝轻笑,收了衣袖,“稍后自个儿想法子上去拿吧。”
羽林军们:“……”
这等精彩绝伦的场面令楚怀容和蔡臻儿观得两眼泛光,皇帝却一刹黑了脸:“究竟怎么回事?!”
沈钊踅过身,缓缓上前几步,单膝下跪道:“藤月国前月影卫首领龙钊,参见圣上。”
李荷连忙出言解释:“皇姑丈,他是同我和程墨一起入宫觐见的……”
皇帝威严的眼风扫向天武。
他鬓角滑落一滴冷汗,暗自咬了咬牙,道:“卑职从旁路过,见羽林军正围攻此人,误以为是刺客,便去帮忙……”
“宫内素来不许外男进入,且他未作答话,属下便与之起了冲突。”羽林刚那一下摔得不轻,躬身的姿态略显僵硬。
沈钊淡声道:“鄙人开口之前,红缨枪已经攻过来。为了在面圣之前不做枪下亡魂,只得使出三成功力,以图躲避一二。”
天武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盯他:“三,三成?”
羽林的身姿愈加僵挺了。
两名御前统领连同一群羽林军,竟然敌不过区区藩国的一个影卫。反观这人,至始至终手里连半截兵器也无,轻轻松松就把他们打得七零八落,简直颜面扫地。
“全都罚除半年俸禄!”皇帝霍然甩袖,连御膳也没心思用了,径自登上龙辇,在寒风中渐渐远去。
大冬天的,天武和羽林犹如冷水浇头,凉意灌彻周身。
少顷,宫婢把沈钊领进耳间用膳。程皇后拉着李荷、程墨聊了许久的话,直到宛如硕大金珠的落日缓缓下沉,才放两人离宫。
宅子异常宁静,李桃在里屋的架子床寐了半日,方一醒来,就见绯色衣袍的人影坐在床边,略微凝重的目光投落在她身上。
她不禁莞然,柔缓道:“我和肚里的孩儿都好,只是有些嗜睡,你放宽心……”
“姐姐,我能进么?”泉水般甜美的嗓音在青布帘子外边唤着。
李桃微微一惊,急忙的掀开棉被,欲要下榻,被温暖的手臂轻轻揽住。他侧过头说:“小荷,进来。”
穿素绒绣花袄的小丫鬟麻利儿打起帘子,款款走入的少女笑靥如花,手里还拎着一只红酸枝木的精致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