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高远再度失眠了，但与前几次不同，这次他不是被噩梦所惊醒，而是一直无法入睡。下午看到的那些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让他始终静不下心来。

原来自己和其他地下城中的居民都是被克隆出来的，他们没有父母，很可能也不会有子女。在知道这一点后，高远才明白，他和牛顿9527原来真的是同类，只不过自己幸运一些，拥有了所谓的“身体”。

这颠覆世界观的事实令高远非常苦恼，他一度后悔自己下午所做的决定，如果当时不去公墓，不踏入那扇门，即使一直被欺骗着又怎么样呢？大家不都是这样生活着吗？自己为什么非要去追求那所谓的“真实世界”呢？

不，不是所有人，至少罗铭就不一样，但他是怎么发现的呢？对于这一点，罗铭并没有对自己细说，还有那个老何，他肯定也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像他们这样的人到底有多少？还是说，这么大的一个地下城，难道就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难道自己就像是电影中的楚门一样，是个供人欣赏的“小丑”？

不，不，艾琳是不会欺骗自己的！想到自己的女友，高远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一些，这是现在他所能感到的唯一的慰藉了。

高远终于入睡，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他才被一阵电话铃声所惊醒。电话是艾琳打来的，高远前一天通过信息告诉了她自己休假的消息。艾琳如约打来了电话，两人约定今天去商场逛逛。

与往常一样，还是高远先到达约定的地点。虽然身边还是熟悉的景物，但现在他眼里的一切都显得与之前有所不同，他有了一种重生之后的感觉。仿佛像上帝一样，高远俯视着周遭的一切。你们这些愚蠢的人啊，殊不知自己的命运是被人为操纵着的吧，他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睡了个好觉，让高远心情好了不少。昨天与罗铭分别时，他向高远解释了高远之前一直做噩梦的原因。身为克隆人类，高远的体内在一诞生的时候就被植入了芯片。而罗铭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操作这种芯片，当目标进入睡眠大脑放松后，便可以控制目标的潜意识。但是，他的这种能力在脑厂范围内无效，这也是高远在脑厂中不会失眠做噩梦的原因。

他的这一解释也更加让高远确信了自己身为克隆人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那一“诞生”就被植入的芯片，罗铭又如何能控制自己的梦境呢？

而罗铭之所以向高远说了这么多，也是因为他有事求助于高远。那就是他对高远现在的研究感到好奇，特别想进入脑厂实地观察一下发现万有引力的那个试验体，也就是牛顿9527。如果他只是通过正常渠道向高远提出这一要求，那他肯定会被当做神经病看待。虽然脑厂从事的工作有突破性进展的新闻在之前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地下城，但正常人绝不会有想去看看的念头。一是因为脑厂毕竟属于重要机构，闲人禁止入内，二是说实在的，那里的研究和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也没什么关系，一般人不会有那份闲心。

所以，要想取得高远的信任，罗铭干脆选择将这个世界的真相告诉了他。不得不说，他的这一办法收到了效果，至少现在高远不再觉得脑厂有什么神圣之处了，那里就是个普通的“工厂”，只不过这工厂里的生产者与产品有些特殊而已。

但是，真要让高远冒着风险将罗铭带进脑厂，他还有些犹豫。那里毕竟是自己工作这么多年的地方，就算干的事可能毫无意义，但还是有份感情存在的。就当高远在思考这些时，艾琳来了。

“嗨！”艾琳热情地打着招呼，顺势挽上了高远地胳膊。

今天的艾琳是一副淑女打扮，淡淡的妆容配上高远上次送的金苹果项链，整个人更显得明艳动人。

这条项链果然还是要这样搭配才合适，心中这样想着，高远微笑道，“我们先去哪里？”

“嗯”艾琳嘟起嘴，做出了一个可爱的表情，“我们去新街口吧，那里新开了几家店呢！”

“好，都听你的。”女友的到来，让高远将烦恼暂时抛掷脑后，两人愉快地往新街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