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聪明。”金甲神恍然大悟，赞道，看他目露好奇，又觉得堕魔的事情早晚要公之于众没必要对这位藏着掖着：“确实是人间出事，”又强调，“出了大事！”

“哦？”昊乙长眉微挑，他本不如何好奇，金甲神这么一说倒真被勾起来兴趣，道：“难不成下界又有大妖作乱？”却心里并不十分在意。

擒住堕魔是多么骄傲的事，金甲神漫长悠久的神生因为这浓墨重彩的一笔赫然变得金光闪闪，一辈子的噱头，此时此刻，完全可以卖个关子，于是他深深叹气并摇头，学起那些个文神说道：“非也非也。”

居然不是。昊乙目光凝重些许：“下界仙族和妖族又开战？真打起来了？”这就有点棘手。

世间分三界，仙妖人一界鬼一界神魔一界，神居仙妖人鬼之上，而作乱世间的魔族早已为神所灭。

虽然作乱世间的大多是妖族，但仙妖于神而言并无多大区别，不过出生，修炼之道不同罢了，仙有好仙坏仙，妖亦是分善恶。神看仙妖，就如同看性格行为迥异的一对姐妹或兄弟，只要不为祸人间给他们造成麻烦，均可容之。

这两姐妹(兄弟)素来不和，仙看不惯妖的自私自利，妖看不惯仙的假仁假义……是以，往往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磨蹭就能擦出战乱的火光。

火花分大小，能惊动天帝的自然是大火花，这般一猜测，昊乙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往下沉。

他们神族不怕仙妖起乱，只怕这乱祸害到人间界，人族鬼族要是也乱，整个三界都将不得安宁——到了那一步，倒霉的还是他们捍卫天道维持三界运转的神。

修补山川河流，蕴养人间灵气，重塑下界繁华……这般那般，那一样不需要耗费神力？

“非也。”金甲神再一次顶着一张粗眉大脸文邹邹。许是关子卖够心满意足，他咳一声清嗓遂低声同他解释起来。

“魔？！”听过原委，昊乙瞳孔瞪大，震惊的尾音拉长，他长这么大，只知道这东西厉害，还是第一次听到魔居然还有活的！

活着的！

魔！

下界居然出现活生生的魔，这位轩辕氏的神君当场就惊呆了，一度怀疑自己做幻听。

“是啊。”金甲神大掌拍着他肩头，十分能理解他此刻感受，毕竟他也是过来神不是。

“我当时接到小凤君求救信也吓一跳，说起来四殿下你不知道当时多危险，信上简直和鬼画符一样，我差点就没认出来那是个‘魔’字……也幸好我慧眼如炬当机立断……魔有多恐怖我们学过神史的都知道的清楚，力量蛮横又偏执暴戾，若非梧桐帝君来的及时，还真不知道后果几何。”梧桐帝君是凰帝在神界的封位。

金甲神满脸骄傲兼敬佩，他拉住昊乙的手滔滔不绝回忆起整个起因经过结果，说起凰帝的威武英姿手脚都比划起来。

这架势再一次惊呆这一位轩辕氏的神君，武神，也可以婆婆妈妈这么多话？不符合设定呀。

“对了，那魔物竟然还是青丘涂山氏的神女。”临走前，金甲神补充道，十分唏嘘：“涂山氏的神女，做什么想不开，偏要走这条路？真是……”

剩下的话他未说出来。

但昊乙知道是‘自寻死路’四字，因为当今神族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魔，那怕只是和魔扯上关系也不行。

*

涂山氏的另一位神女青禾，抱着双膝守在锁龙台厚重漆黑的台阶下，如一块青石，嵌在地面，一动不动。

身后，炼狱。

身前，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