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柳氏柳娘子,在薛家集这七里八乡,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柳娘子原是薛家集丙村人,其父屠户,有二子一女,据说柳老汉祖上曾是前元的骟人高手,前元崩而大明立,从京城避祸迁到了薛家集。
既是避祸自然不敢漏了手艺,为了求生,柳家几代相传的这骟人手艺最后竟是变成了骟猪杀猪。
到了成化初年,柳老汉得了真传,尖刀玩的出神入化,说割皮不碰肉,说放血不动骨,骟猪那更是手起蛋落,一刀两蛋,最后竟是得了个诨号“蛋哥”。
凭着这门手艺,柳家也是吃喝不愁,照理说手艺多是传男不传女,可是柳家的两个男子都是嫌弃的紧,柳老汉下乡骟猪,两人都是不去,打了几次就是不跟,柳老汉心中愤懑却也只得作罢,想着这门手艺怕是要绝了。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柳娘子少时好动,顽皮的紧,柳老汉便想着吓吓她,故意带她去骟猪,谁知道柳娘子竟是看的津津有味,还想着摸刀试试。
自此以后,但凡有人来请,柳娘子都要跟着,不让去也不哭,就盯着柳老汉瞧,双眼呆愣,柳老汉怕她得了癔症,也就只好带她去了。
日复日,年复年,柳老汉年事渐高,手艺大不如前,柳娘子便接过老父亲的刀,开始骟猪。
女子本阴,要是再骟猪去蛋,杀猪放血,自是阴上加阴,对主家来说多半是不吉利,所以就无人来求。
要是一般人也就心灰意冷,弃了这门手艺,柳娘子却不是,本来性子就倔,又跟着柳老汉见惯了血腥场,主意不是一般大,山不就我,我就山。
于是一到年底杀年猪的时候,乡人就会见到一个手拿尖刀的年轻女子围着几个村子四处浪荡。
大家开始还笑话几句,后来发现村里的痞汉,小偷小摸都少了,思来想去的明白多半是亏得柳娘子,除了几个泼皮无赖,大家也就住嘴不言。
照个面也都带了善意,招呼一声,后来见柳娘子耍刀耍的溜,尖刀只见光影不见柄,知她应该是有些手艺,渐渐地谁家杀年猪也喊着柳娘子去给掌掌眼。
柳娘子性子爽利倔直,若是人家杀猪杀的好,她就上前请教,若是杀的不好,她就上前刺挠,一来二去,薛家集丙村再也没人来杀猪骟猪了。
开始大家伙还不明白,觉得礼不够,便加厚上几分,人家也不来,最后有杀猪匠直言,你们村里出了个咸蛋超人,咱们都不敢去的,别是哪天就给腌了。
咸蛋超人是个啥?村人哪里会知道,后来还是村里的货郎柳三郎白话一番,大家才知道。
原来是有年,镇上的几位富户公子在泼皮无赖的簇拥下到乡下来猎艳寻欢,正碰上垫脚扒墙头看人家杀猪的柳娘子。
说来柳娘子长得也就是个一般人,不过身形较一般女子略高,腰肢细纤,因是扒着墙倒也显得曲线婀娜。
常言说饱暖思淫欲,酒虫入肚自化精。
几个富家子弟起了兴致,左右狗腿都是有眼色的人,也就想着捉了柳娘子给几位富家公子助助兴。
哪曾想到,柳娘子不是一般人,见了泼皮也不生惧,既不跑也不喊人,只是提着尖刀盯着人下三路看。
泼皮们哪见过这般阵仗,一时间双方身份互转,他们倒是如同娇羞的小娘子,竟下不得手。
跟着泼皮一起胡耍的柳三郎好歹和柳娘子分属同宗,便想着劝狐朋狗友回去。
喝醉酒的人不劝还好,一劝那就是天老爷都要被薅下来啃两口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