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捂住眼睛的手被另一双手覆盖,望菱轻轻握着她,拿去了遮挡。
“姐姐,你看。”
转身看去,一个老妪直起了腰板,将七八岁的小姑娘高高举在头顶,艰难地随着人群涌动。
两人便也跟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围着老妪,生怕她一个摔跤,丧失两条性命。
即使这样的举动无法真正地给老妪带来保障。
好在,人群松动之间,老妪将小姑娘安然无恙地交付到了哭得两眼泪花的妇人手中。
不等妇人道谢,老妪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地走了。
蔺雨潇这才松了一口气。
“姐姐方才可是怪我了?”
蔺雨潇一愣,看着望菱,却见她脸上沮丧,真真确确是伤心了。
“怎么会呢?”她连忙摆手否决。
望菱却又道:“姐姐,你说,那位丞相之女,会恨我吗?”
蔺雨潇想了想,认真道:“她会恨,但不是你,你无需过多自责,那个时候的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不是吗?在我看来,你能反抗,就已经很勇敢了。”
望菱的眼睛蓦然一亮,却只那么一瞬间,又黯淡下来。
蔺雨潇不知该怎么安慰,双手捏住望菱的两边脸颊,挤出一个笑容,岔开话题道:“溪娘同你说,拿起武器,是为了将他人踩在脚下时,你不是这么想得对不对?”
望菱眨了眨眼。
“地罗山我所迷茫的,原来在很多年前,你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然而,这对于望菱来说,并不算得上是夸赞,她无奈地拿下蔺雨潇的手,收起挤出的笑容,正色道:
“姐姐,你知道关于溪娘多少事情呢?”
“所知甚少。”
“那你为何会喜欢上她?”
刹那间,蔺雨潇的面庞如火在烧,这是第一次,被人直白地点出心意。
蔺雨潇吞吞吐吐:“我……我不喜欢……我不喜欢……的,她太……残忍了。”
然而,望菱微微眯起眼睛,只一眼,摇了摇头。
“倘若她是一个好人呢,姐姐,善恶是由谁来定义,她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好人吧?”
蔺雨潇呆若木鸡,想了想,不知该从何反驳。
你明知有些事情是错的,是违背了自己心中那条道的。
可是,真当有朝一日,沦陷其中,那一颗心,依旧会有失偏颇。
“不管怎样,我们,除了敌对,再无半点可能性。”蔺雨潇反过头来问望菱:“那你呢,是否会……站在我这一边,还是,地罗山一事后,你要回到她身边?”
闻言,望菱垂眸。
“姐姐如此看我吗?”
脸上的燥热散去,蔺雨潇叹了一口气,她心中其实也并不能肯定一些事情,倘若,倘若,望菱已经被驯服了呢?
空荡荡的街上,两人没有目的地并肩行走。
许久,望菱顿住脚步。
“姐姐,你可知道,为什么她为我取名望菱,为什么要给我安一个那样的身份,为什么要教我幻术,为什么要让我们重逢?”
蔺雨潇也跟着顿住脚步,两人停在街边。
天色不知为何,如此之暗,暗得蔺雨潇看不清望菱的神色。
“姐姐,从她救下你那一刻,我们便已经入了她的棋局之中了,她要你我重逢,以整个京中为棋盘,让我卖弄可怜博你同情,给我安上一个为蔺朝家破人亡的身份,让你无法丢弃我。
自你要逃离京中后,我一路设下幻境,阻拦她的追捕,你我暂时跳出棋盘,我利用了幻境之便,引你看见许多过往事情。
姐姐,我……你可知,她担心我向你吐露真相,给我下了幻法,以琴女之躯与你同在时,不能吐出只言片语。若非京中我假意顺应她诱骗你,我们根本没有离开京中的可能…”
可这一切自琴女口中说出,给了蔺雨潇莫大的震撼。
她茫然道:“可是,她为了什么?”
望菱叹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道:“姐姐,以后你会知道的,但是,我现在想同你说的是,
她不好,她待你也从无真心,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心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