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到荣春堂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不只是一场普通的京剧演出,更是绵山城梨园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轧戏。
两出戏如今都已唱完,孰优孰劣,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完了,这下全完了!”
站在帘子后面的吴满屯一脸颓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做梦都没想到,花重金从省城请来探花楼的薛一山,最后还是输了轧戏。
太和春戏班的其他人脸色也都不好看,倒是作为生力军的薛一山反而例外,他不仅没有因为输掉这场轧戏而沮丧,反而显得非常兴奋和激动。
从第一眼看到台上的那个人儿,薛一山的目光就再也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站在台上的程小楼虽然明知道帘后有十几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但他却恍若未觉,连半分回头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感谢各位梨园前辈和伶届同行前来见证这场轧戏,同时也非常感谢在场所有朋友的厚爱与支持。”
待段蓝泉拄着拐棍一瘸一拐的走到自己身边后,程小楼跟他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朝台下再次鞠了一躬。
直起身子,他侧身指着旁边的段蓝泉接着说道:“他是我的师兄,段蓝泉。我师兄跟我一样,都是从小便开始学戏,这么多年来我们情同手足,亲如兄弟。”
见很多人把目光投向段蓝泉后,程小楼又继续说道:“我师兄在京剧上的天赋要比我强的多,专工武生,他对京剧更是爱到了骨子里。可就是这么一位立志为京剧事业奉献自己一生的优秀武生,却因为看不惯太和春戏班班主吴满屯的龌龊行为,被硬生生打断腿,还被扣上莫须有罪名烧了铺盖,你们说这口气我们兄弟俩如何能忍?!”
程小楼他爷爷从小教导他身为梨园中人,当有君子之风,为人处世应谦虚、平和、虚怀若谷,只有做到德艺双馨才有机会成为真正的角儿。
不过,经历两世的人情冷暖后,程小楼发现除了谨遵爷爷的教诲之外,在面对诸如吴满屯这般龌龊之人时,还需有金刚手段。
有时候对坏人的仁慈,最后很有可能会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在决定用轧戏来决定这场恩怨的那一刻,程小楼便已经决定不出手则已,既然动了手就绝不给对方半分喘息的机会。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他才会选择《锁麟囊》这出程派的代表作作为轧戏的码儿,一举碾压吴满屯和他的太和春戏班。
轧戏结束,到了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程小楼自然不会手软。
哪怕因此给众人留下一个锋芒毕露,赶尽杀绝的印象,他也在所不惜。
“我们和太和春戏班的恩恩怨怨,或许各位也都有所耳闻,在此我就不再多做赘述了,根据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作为输掉轧戏的一方,应当众向赢的一方斟茶赔罪!”
程小楼大致扫了一眼台下众人的表情,猛然转身盯着帘后的吴满屯厉声大喝道。
“对,斟茶赔罪!”
段蓝泉也眼睛泛红的死死盯着吴满屯大吼道。
“听说太和春那个姓吴的班主,前些天差点亲手把程老板送到一个富商床上啊。”
“卧槽,还有这种事?这个班主真他妈该死!”
“程老板他师兄就是为了就他,才被打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