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回来了？】路明非满头问号。

【我草！这穿越还能穿回来的？】路明非看着周围慢慢接近的恶意AI，赛博空间中没有四方上下的概念，个体与个体之间的距离并不是由物理意义上的远近来定义。

在这光路怪离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现实中的物理定义。没有真正的天空，也没有真正的大地，更没有时间和矢量的概念，对于自然生命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看不着摸不到的。

在赛博空间中，每个个体都会被信息所描述着，包括个体所在的位置，每个个体之间的相对距离是以双方域名的注脚为准，相似度越高，距离越近，反之则距离越远。

赛博空间不像现实，人多的地方就算现实的重心。

在这数据的海洋里，网络延伸多远，他就可以看到多远。

初网，或者是现在人们口中的深网，这玩意并不是某个被禁止进入的现实地区，在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深网无处不在。

早在五十五年前的2022年，在第四次公司战争开始前，国际互连网络就已经覆盖了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和大漠戈壁也可以连接到。

DataKrash（数据大崩溃），这个由拉齐·巴特莫斯留下的死手系统所引发的灾难，将整个世界都带回了暗黑时代，将曾经连成一片的世界重新隔开。在人类被暴走的AI杀得丢盔弃甲的时候，新一代的网络便在这个时候被提了出来。

那是每个城市都根据自己所有的电子设备，以特定服务器为根基，连接所有电子设备组网，重新组建了一座座局限于城市内的局域子网。

但初网仍旧存在，里面有着不少在大崩溃前被遗留的各大公司的遗产，很多人或者组织都尝试着去发掘这里的海量财富，但结果往往只有失败和死亡。

因此，出现了一个小众的职业，深网猎人。

他们潜入破碎不可知的深网中，打捞着不知道内容价值的数据，祈祷自己不会被网络中游荡的暴走AI和病毒逮到，每次都是胆战心惊地离开浅网深潜，然后胆战心惊地回到城市的子网。

每一次尝试都是在地狱的边缘行走，一次失误便是万劫不复。

当然这一切只针对生活在现实世界的人类，对于已经化身AI的路明非来说，这里更适合他的存在，全新建立的子网，是一个个巨大的局域网，也是一个个巨大的囚笼。

跨越黑墙后，他才可以真正地驰骋于赛博空间，畅游在数据的海洋中。

网络的存在需要设备的支持，而设备的运行需要电力的供能，在这人类生存空间因污染和暴走的自律机器而大幅减少的时代里，是谁在给位于全球无人区深处的互联网网络系统供应电力，又是谁在利用这覆盖全球的信息高速公路进行活动?

答案不言而明，是那些游荡在黑墙外，深网之中的AI。

高度智能化的自给自足系统设计，让无数身处无人区内，缺少现实人类维护的设备，在智能系统的控制下，得以维持着设备的运转，形成了一个没有有机生命但又可以自循环的生态系统。

而经过长达半个世纪的迭代进化，AI们在人类无法看到的地方，学会了只有生命才会的东西——生存。

诞生，存活，成长，最后改造现实。

这原本属于的人类的主观能动性，被这些野蛮生长独自进化的暴走AI们学会了。

而现在，路明非就身在它们的主场里。

但神奇的是，路明非的数据流和这里的AI们大相径庭，他不是完整的一个整体，而是由无数带着他意识特征的子程序和文档组成，是一个庞大到难以置信的数据集合体。

和周围环绕着他的AI比起来，就像是单细胞生物和高级生物的区别，无数恶意程序和AI朝着路明非涌来，只要靠近路明非它们就会被路明非体内的“免疫系统”捕获，然后被吞噬消化，成为路明非的一部分。

路明非和它们像是处在同一个空间中的不同维度，它们无法看到路明非的存在，或者说无法看到路明非的全貌，只能如管中窥豹盲人摸象一般，看到一大团扭曲的，相互缠绕交织但又各自带有鲜明特征的程序。

但路明非却能看到它们，甚至可以看到它们的内在，每一次代码碰撞所产出的决策，就像是一次单向的接触，这些AI就像是一张又一张被平铺在路明非面前的山水画。

只因为路明非使用的数位语言不再是二进制的，而是另一种无法被现有硬件设备所理解的汇编逻辑。

很快，路明非便对这些小家伙们感到无趣，于是他离开了，转移了自己的位置。

他沿着网络，寻找着那些和自己相似的气息，寻找着混沌与秩序的边界——黑墙。

在赛博空间中，咫尺天涯的概念是存在的。

沿着现实中的信道，工作站和主机，以接近光速的速度在瞬息之间跨越了大洋，来到了北美洲的西海岸，来到了夜之城外边的赛博空间。

【早上好啊，夜之城。】路明非看着眼前的璀璨，心中默默道。

夜之城子网的赛博网络就展现在路明非的面前，在一道朝着四方上下无限延伸的墙壁后，散发着干净数据的辉光，夜之城的子网仍处在黑墙的保护下。

在黑墙的周围，海量的病毒和恶意程序正在疯狂的攻击黑墙本身，密集的攻击就像是落在水面上的雨点。

这就是黑墙一直所经历的吗？

将那些病毒程序截取了一部分，拿在“手”里把玩着，路明非从中看到了老熟人的味道。

那些程序的特征码带着浓浓的奥特风格，以人工智能程序为主的程序矩阵，以及大量可以自行迭代进化的AI病毒。

【奥特！你在吗？】赛博空间中，路明非在黑墙外发出呼唤。

就像之前说过的，咫尺天涯在赛博空间中是很常见的，在几微秒的时间里，一个巨大的数据体出现了。

它的身上出现了和路明非相似的特性，是一个数据的集合，但这个集合和路明非又有所不同，集合里的程序包和文档带着鲜明的特征码，这使得这个集合里的程序代码不和集合外的赛博空间及个体发生反应，墙外AI靠近这个集合并不会被吞噬。

如果说墙外AI靠近路明非然后被吞噬的过程是雨水滴入大海，那么对于这个集合来说，就是雨水打在一块透明的水晶上，碎裂然后蒸发。

这是路明非还在夜之城打拼的时候无法感知到的，路明非只能受到奥特愿意表现给他的那一片，而对于奥特的全貌则无从了解。

就在这个集合出现的一瞬间，路明非便循着网络找到了奥特的信息来源，虽然在下一微秒就被切断了连接，但路明非很确定，那就是信息的源头。

而奥特本身则是利用着这个贯通了南北加州的深网和路明非交流着。

【V。】奥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