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都的一家私人医院内，原本应该开门迎客的一楼，今日反常地大门紧闭。

在医院高层的手术室区，一群全身都套着绿色罩袍，脑袋上带着绿色手术帽，脸上带着口罩的医务人员们个个都一脸窘迫外加一脸蒙蔽地站在手术室的外边，他们排成人墙站在手术室的大门外，和面前同样排成一排挡在手术室门口的黑衣人们面面相觑。

本来今天的医院是应该正常开门营业的，但在今天清晨，忽然来了一批人推着病床，将医院封闭后，径直来到了外科手术区。

为首的是一个脖子以下全是腿的女人，身后跟着几个人，他们手里都抬着几个西瓜大小的金属方盒子，后面还有一张被推着前进的急救床，上面放着一个大黑袋子，那个女人告诉他们，她需要借用一下他们的手术室。

然后他们这些医护人员就全部被赶了出来，有些人直接掏出手机想报警，但听筒里传出来的只有被挂断的忙音。

就在一众医护人员们想要离开医院直接去警察局报案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头来到了他们面前，将他们全部驱散并告诉他们今天什么都没发生，医院很快就会出现开门营业。

感受到一丝不寻常的医生护士们也不再多做追究，听从院长的指示回到了各自的岗位，等待着医院重新开门营业的通知。

在手术室内，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一条小小的肉虫子，肉虫子身上一丝不挂。

说是一丝不挂的肉虫子，其实只是被脱去了身上的衣服的，一个没了四肢的年轻人，他双眼紧闭，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睡着了一样，但他的胸口上有着一道直径两厘米的椭圆形伤疤，周围隆起的结缔组织像是太阳的日冕一样朝着周围蔓延开来，像是一幅描绘太阳的写实绘画刻印在少年的胸口上。

一双闪耀着着猩红色光芒的双眼就站在手术台的旁边。

这双眼睛的主人身上没有套着手术服，在这深冬的江南地区，她只是穿着一身简便的单衣，上面是一件黑色的T恤，下面则是简单的大裤衩，光着两条雪白的手臂和小腿。

瑞秋的手上戴着医用手套，将手里拿着的手术器械一一检查。

在路明泽的帮助下，路明非和酒德麻衣汇合后，成功地一起将他的身体和另外三个破损的人形带到了沪都。

随着路明非和路明泽的交易达成，路明非交出了四分之一的灵魂，作为交换，路明泽让他觉醒了第二个言灵，言灵·八岐。

言灵·八岐，来自于日本神话中的八岐大蛇，以龙血激活身体的极限再生能力，如神话中被砍下蛇头后又无限再生的八岐大蛇，它现在让路明非得以被冈格尼尔贯穿后再生修复体内的器官，而在路明泽的帮助下，路明非甚至可以通过言灵·八岐来阻断自己身体的痛觉传导。

现在他通过八岐来让自己的肉体处于一种类似深度麻醉的状态，甚至更接近是一种假死的状态，这样路明非才可以在现代如此简陋落后的医学条件下对自己的大脑和脊髓作改造，然后再做进一步的赛博改造。

“哥哥，你现在要怎么做呢？”路明泽的透明虚影趴在手术床的边缘上，一脸好奇地问道。

赛博空间中的路明非没有直接搭理路明泽，而是透过瑞秋的嘴巴对着他说道：“说得太具体你也听不明白，大概的流程就是先把头骨打开，装上脑机接口，再改造脊柱以及安装人工器官，最后才是四肢的安装，期间就是各种各样繁杂的神经接驳拼接。”

按照酒德麻衣告知的信息，这家私人医院在他们进入大门开始就被路明泽下面的机构给收购了，由ENXI，也就是酒德麻衣嘴里的薯片妞全资控股的下属机构完成了收购，也就是说这家医院现在是完全隶属于路明泽手下的产业。

刚才外边的那个白大褂老头就是这家私利医院的院长也是前任老板，而现在他成为了薯片妞手底下的高级打工仔，而他的第一个活就是为路明非的手术提供清净的环境。

在看到银行账户里多出来几个零的余额后，院长直接变成了薯片妞手下的开路先锋，一丝不落地执行着新老板的命令。

现在酒德麻衣也在手术室内，站在瑞秋的对面，这是路明非要求她作为助手，给他打个下手。

瑞秋将路明非翻转过来，让他脸朝下地趴在手术台上，对酒德麻衣说道：“把一号盒子拿过来。”

酒德麻衣闻言，转身从手术室的地上拿起一个金属盒子，它的正上方用红色写着一个大大的“1”，回到手术台上，酒德麻衣将盒子托在手上，等着路明非下一步的行动。

“你还别说，我觉得现在的我居然有点可爱，剩下的躯干看起来小小的，有点像百战天虫。”路明非（瑞秋版）打开了头顶的无影灯。

“……”

酒德麻衣没有搭话，只是托着盒子看着瑞秋。

路明非的后背在无影灯下完整地展示出来。

路明非（瑞秋版）手里拿着柳叶刀，刀刃落下，将手术台上的路明非切开，露出了下面的血肉组织。

皮肤，绽开。

脂肪层，绽开。

肌肉，绽开。

然后露出了底下密密麻麻的血管和神经束。

路明非非常喜欢这种感觉，将人体一层层地剥开。

当然，他不是沉迷于那种赛博精神病式的剥开人体，那些家伙痴迷的是砍人，而自己只是对手术感兴趣罢了。

毕竟，精准与否，就是手术和屠宰的区别。

在夜之城的日子里，他也是跟着老维学了不少本事，再加上在荒坂里工作时下载到脑子里的知识，要不是Relic那单事，被荒坂炒鱿鱼后的自己估计会在夜之城里找个不错的地段当个义体医生吧。

真要这样的话，海伍德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自己和神父的关系不错，又因为Jackie和威尔斯太太的关系，瓦伦蒂诺帮对自己也是颇为关照，要是能在威尔斯太太的野狼酒吧旁边开个义体医馆，当个义体医生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本来就打算和Jackie搭档做佣兵赚个本钱后，改行做其他买卖的，最终这个愿景都在绀碧大厦的那个雨夜里碎成了一地鸡毛。

“唉——”

在酒德麻衣不解的眼神里叹了口气后，路明非收拾心情，继续着他的手术。

“打开盒子吧，酒德小姐。”路明非手里一边忙活着一边和酒德麻衣说道。

酒德麻衣闻言安装路明非说过的方法，拇指放在盒子上面的一块异色的色块上，轻轻按了下去。

咔——

盒子上面的盖子非常轻松地翻开了，里面被粉红色的液体所填满，一团看起来像是结满了土块的复杂根须，土块是由炼金材料制作而成的导体和芯片，根须则是粗细长短不一的布线。

漂浮在粉红液体里的脑机接口就像是一团缠绕着泥土的水草。

在酒德麻衣瞪大到极致的眼睛下，瑞秋用骨锯将路明非的整个颈椎切开，露出了被其保护着的脊髓，然后从枕骨大孔开始，将路明非的整个后脑勺沿着骨缝对半切开，然后像对开门一样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脑子。

虽然酒德麻衣是久经训练的日本忍者，恐惧这种情绪是她的一件武器，但眼前这幅将一个人活生生切开的景象，再往里面塞东西的景象，让她久违地感到这件武器要脱离她的掌控了。

她想说点什么或是去外面把那些医生都叫进来，但又害怕打扰到眼前人，手一抖便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