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中,又过去了几日光景。
这天,萧自如与往常一样拜别二位笑面虎同僚后,也踩着鼓声响起前的一刻钟前下值,骑在六郎的背上慢慢悠悠地朝着县主府的方向闲逛。现在这马儿是越来越有灵性,甚至都不需要他去控制,它已经自己认得路了。
不必等老,已然可以识途。
“萧市丞。”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他手下的三个直属“小队长”正挥着双手快步赶来,自从上任那日以来,似乎总是见到他们三人结伴而行,他猜测着几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挺不错的。
萧自如拉着缰绳的手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可怜的六郎强迫之下不得不放慢脚下的步伐,甚为憋屈地低下骄傲的头颅与三人并肩同行。
“本官记得你们几人住的都挺远的,怎么不见你们骑马?”他好奇地开口问道。
“这......”三人对视了眼,脸上均有些羞涩,不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厚脸皮的陈三儿“哎~”地叹气一声,无奈地摇着头道:“萧市丞可知一匹马值多少钱银?”
萧自如思量片刻,他对于马值多少钱这事儿还真是不知,就连他胯下这批良马也是抢来的,不过想来唐人对燕云产马之地尽在掌握,怎么也不会太贵才是。
“一两?”
陈三儿听罢立刻神情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心道果然您是大户人家,伸出一只手掌挑明道:“最少最少五两!”
“啊?”
见他一脸不信,严永贞只得跟这位不知柴米贵的某人耐心解释道:“是真的,陈三儿说的还是最下等的马匹,像您坐下的这匹良驹,价格得多出十倍也不止。”
“嘿嘿,反正俺是买不起的。”刘强憨憨地傻笑着,似乎于他而言路上走个把时辰毫不在意。
“......”
如今已至夏季,白日长而夜晚短,他们几人悠哉悠哉地行在西市的道路上,见出坊的人虽多,可一眼望去,人归人、车归车,人车皆靠右行,虽略显拥挤却丝毫不乱。这与他刚来的时候,被众人围观堵在路中间的情景堵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当然,如此短暂的时间能能够取得这样的效果,凭良心说这也不能完全归功于他颁布的交通律令,更重要的是西市署上下的整体配合,冯慧亮和付通二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几乎是完全不插手,给足了他这个毛头小子的尊重。可从另一方面来说,除了不插手不反对以外,他们二人再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支持动作。
简单地说,二人更像是抱臂站在一旁冷眼注视着他给自己挖坑的旁观者,这种人不会阻止你,可也休想让其助你一臂之力。
至于到最后的结局是挖出价值千金的财宝,还是涌出的地下水将自己淹死在坑里,那就得看造化了。
又聊了一阵几日后的律令比赛的准备工作,四人在门前分别,他趁挥手之时余光悄无声息地扫向斜后方,所及之处除了被夕阳拉长的影子,还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平民打扮的人隐于其中,看模样与身边那些赶着回家的行人并无二致。
他的嘴角不由地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装,继续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约莫半个时辰后。
“自如兄,你回来啦?”五郎一如既往地坐在府前的台阶上,他每次回来,最先见到的永远是这小子。
这时的五郎此时已经不复一个月前那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模样,不仅面色很好,而且个头又长高了些,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算作是翩翩少年郎一枚。
侍女贴心地上前为他更衣并摆上饭菜,本来按照规矩唐人一向是习惯分案而食的,讲究主仆有别。不过他既算不上主人,也从未将清风当做仆役,于是在他的建议之下,他与五郎、清风现在都是在同一桌上吃饭。
晚饭是胡麻粥(芝麻粥)和胡饼,一般吃饭的时候众人都是不说话的。可本来埋着头顾着喝粥的清风却突然来了一句:“后天你那个律令大赛就要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