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再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一夜以后的事情了,祭灵剑耗了她太多的灵力,这一觉睡的格外长,只依稀记得当中苏醒过两次,一次见白琢寒在简陋的屋子拥着自己,一次见苏承英在自己的殿里寸步不离守在一旁。
这两个人真说不清是自己命中的冤家还是贵人。
苏锦坐起身,往日里睡惯了木板小床,这皇城寝殿里的床虽铺满绫罗绸缎,却叫人睡得浑身酸疼。
大殿里空荡荡,抬头看看时辰,估摸着苏承英是上朝去了。苏锦穿着寝衣,觉得这般在殿中走动似乎有些不妥,万一撞上无言或是玄武岂不尴尬,便扯了绸被披在身上。正欲起身,一只纤纤玉手把衣服递到苏锦面前,苏锦一侧头便迎上了月后笑盈盈的脸。
苏锦心知月后只是苏承英雕的一个人偶,每次苏锦来见苏承英,她言语也不多,只是在殿上烹着茶,安静得仿佛是这殿上一尊美丽的雕像,但苏锦却格外地喜欢她,是仅次于朱雀的那种喜欢,大约是因为她柔顺的性格总叫人安心,又或者……是她的眉眼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月后,这衣服过于华美了,小锦怕是不合适。”月后递来的服饰虽是青萝素色,但是上面的奇花异草皆是由上等丝线织成,绣工极为精美。
“国主说了,我们锦都皇城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些锦小姐看不上的绫罗绸缎,让锦小姐将就着穿穿,况且这留月阁里没有其他人,不会有人见着的。”说完还学着苏承英的样子狡诈地一笑,不愧是苏国主一手造就的人偶。
不得已苏锦换上了这件“唯一能穿”的衣服,刚想到院子里透口气,又被月后给拉了回来,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锦小姐,让月儿给您梳梳头吧,这衣服总得配上个合适的发髻才好看哪。”
“月姐姐,我如寻常扎起来便是了,不用这么麻烦。”苏锦闪躲着,不想那月后人偶的气力不小,牢牢握住她的手腕,又知轻重不至于失手伤了她。
“国主说了,好马配好鞍,既然已经穿上这衣服便再将就着梳个相配的妆发,不然就像乌鸦插了凤凰毛,不伦不类的。”
这明明就是苏承英的语气,若不是苏锦知道苏承英不爱随便元神出窍,不然这些话此刻借着月后的口说出来,差点都以为是被苏承英附了身。
朱雀前两日留在锦都东门收拾残局,昨晚才得空回来面见国主,国主便遣了她一早给苏锦弄些爱吃的。
苏锦这一觉睡的长了些,不过朱雀知道苏承英说的事情一向很准,差自己清早就去膳房做些吃食,定是算到苏锦今日便会醒来了吧。她端着食盘踏入留月阁的时候,见床榻上空无一人,朱雀以为苏锦睡了一天一夜,定是饿得自己去找吃的了。
不料却听得月后和另一华服女子在梳妆台前谈笑,两人聊得正欢,一时之间也没发现屋里来了人。
出于礼仪,朱雀也不好就这么默不作声地退出去,索性将食盘往桌上一搁,走到梳妆台跟前屈膝行礼:“朱雀参见月后,参见夫人,不知月后可知我家小姐去哪里了么?”
“夫人?”熟悉的声音里充满惊讶和笑意:“朱雀姐姐,你不认识我了么?”
朱雀抬头一看,月后身边的女子一袭碧色的拖地罗裙,上绣蓝色紫阳花,腰间一条水青色织锦腰带,衬得她蛮腰羸弱,又为那裙上的花饰多添了几分灵动。
女子发若墨玉,飘散着清雅的茉莉香气,用金叶发簪浅浅倌起,只留两缕青丝垂在胸前,峨眉淡扫,略施粉黛,如仙子一般素雅清灵。
“锦小姐如此打扮,恕朱雀眼拙,一下子还真是认不出来。”
“我就说不想穿,不如朱雀姐姐给我到白府去取一套衣服吧。”苏锦看着铜镜中映出的人影,不自觉地眉头轻蹙,心中憋出两个字: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