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而又不失庄重的鼓声响彻皇城,将尽未尽的夜色竟也在此刻彻底敛去,三通鼓后雄鸡报晓,红日初升宫门大开!
铛!铛!铛!
雄浑的钟声响彻云霄,一众朱紫贵人沿着踏跺拾级而上,除却窸窣的脚步声与近乎不可察的吐纳之息,近五十人的队伍行进竟是针落有声!
“臣等叩见太子!”
除一人之外其余人等站定之后皆是齐刷刷的跪地叩头,追根溯源,夏国皇室乃是人族正统,开国之君庞遣乃是剑祖的关门弟子,地位尊崇后来者无出其右,纵观之后的千年也就高、王二人能够与之比肩!
“众爱卿平身!”
略带稚气的夏太子庞至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众大臣,脸上却是不曾有过多的神色,殿中唯一屹立着的身影太过挺拔,恍惚间竟是化作了一道难以跨过的雄峰!
“刘大人,河西道科举舞弊一事查的如何了,可有进展?”
自古穷文富武,纵使修行之风大盛以至于并不起眼的科举颇有些无足轻重,可在太子庞至青的眼中,科举无疑是普通百姓与寒门的唯一出路,更是扼制世家一家独大的不二法门,毕竟世家没有了后顾之忧免不了会穷奢极欲!
已是花甲之年的刘循颤巍巍的自人群中走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没有修行资质的刘循看起来俨然像是朝堂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个!
“启禀太子,河西道科举舞弊已是牵扯极广,其背后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犯人杨玉郭才盛等人尽数被人灭口,老臣至此还不曾梳理出头绪!”
一言既出,花甲之年的刘循不禁涕泗横流,更是一个接一个的不断向着地上磕头。
“罢了,老大人年事已高也到了该致仕的时候了,今日之后刘大人就不必再参与朝会了。”
退至宝座上的庞至青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刘循查不出舞弊一事之后的勾当本就在情理之中,可这其中偏偏是夹杂了他不少的失望。
此后,近半个时辰的通禀,庞至青全程默不作声,要么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要么就报喜不报忧……总之能和稀泥那便和稀泥,至于不能和的那些,就连他这个监国太子都不能拿定主意!
“殿下!”
虽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可原本呜呜泱泱的大殿转瞬之间变得鸦雀无声。面对年幼的太子,一众大臣大可相互推诿,可面对这一位,凡是身为臣子大都免不了要提心吊胆!
一旁敛息凝神的老者不由得回了神,镇北王的功绩向来不亚于当代夏君,若非是长幼有序,坐上国君之位未必不会是庞元济!
“时局动荡,民不聊生,臣以为可收缴土地归于国库,一切由朝廷另设有司统一调度,一来,百姓之温饱无虞,二来可加强朝廷之监管!”
一身乌金王袍的庞元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阶前的侄子庞至青,虽是提议,可话语声中充斥着的却是满满的不容置疑!
收缴土地?此言一出一众大臣神色各异,就连与庞元济并肩而立的老者也不由得神色凝重,于千千万万的百姓而言,土地,是根!
居于上座的庞至青尽可能的控制着神色如常,收缴土地带来的影响还要数倍于科举,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不是眼下能够考虑的问题。
“王叔此言未免有些不妥,收缴土地一事牵连极大,且不说谎报瞒报一事,一旦朝廷收缴了全国的土地,天下的老百姓都要居无定所,倘若流窜开来,刑狱之事只怕会茫茫多矣!”
祖宗之法虽不足以尽皆效法,可传承多年必然是有其立身之处,土地与江山社稷密不可分,纵观这天下修士虽多,可天下终究还是百姓的天下!庞至青当即予以驳斥。
“殿下,臣的意思是纵使是朝廷收缴了天下的土地,可这土地之上耕种的依旧还是百姓,只不过种什么如何种不再由百姓而是由朝廷说了算,皇城的百姓依旧耕种于皇城,河西道的百姓也仍旧是留在河西。”
咳咳,与庞元济并肩而立的老人不禁清了清嗓子,“以王爷的意思,这土里该种些什么呢?遍观诸国倒是的确有一些收益颇丰的庄稼,可这些庄稼一旦离了故土往往表现的不尽人意,不知王爷有何妙法?”
蛮族的风摆稻、大周的飘香谷这两者都不错,可问题是此二者没有一定修为根本无福消受,就算是把修为的门槛摘了去,可想要养育天下的亿万黎民,代价之大又有谁能够承担得起?纵然是皇室也不行!
“至于种子,此事无需殿下与各位大人担忧,这其中的代价本王自认足以承担,本王所希冀的只是朝廷与诸位大人尽快将此事敲定下来。”
庞元济淡淡的说道,今日参加朝会只是意在告知诸位同僚收缴土地之事,至于该操心的不该操心的,朝中的老狐狸大都心中有数。
“镇北王,土地一旦收缴,耕种可是用不了如今这般多的人手,既是由朝中有司调度大致上便可省去一半,那剩下的一半可仍旧是有着亿万之众,这些百姓应该何去何从,王爷可曾考虑过?”
居高临下的庞至青寻即看向自己亲自挑选的国师木云天,他监国的时间尚短,资历与威望更是无从谈起,眼下唯一能够与王叔庞元济扳扳手腕儿的就只有门生满天下的木家老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