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会生产力不断发展变革的过程中,时代巨轮抛下了很多不必要的负重。
这艘大船逐渐不需要那么多水手,他们渐渐成了多余的劳动力,他们已经无法再融入生产力中,他们只能被抛下。
能够游上岸的找到了出路,掩埋搁浅在沙滩上的同伴尸骸。
这些说不清楚的问题,被统称为“历史遗留问题”。
由于城寨区的常住人员比较复杂,再加上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很多政策在其他区执行毫无压力,但在这里执行会演变出一堆复杂的情况。
第一区相关部门为了让社区管理找到一个平衡点,同时体现“社会关怀”,牵头成立了“城寨区街坊福利事业促进会”。
许师齐走在狭窄的过道,这里不是社区建筑原本的走廊,而是改建的单间空出来的过道。
夜晚这里没有灯,过道尽头的光亮照进来,勉强能看清路,两边的板间房很安静,彼此隔音很差,因此大家都很自觉地带着耳机,尽量不发出额外的声音,小心翼翼维护着约定俗成的秩序。
突然许师齐踩到了一个空易拉罐,发出尖锐响亮的声音。
紧接着两边的房间传出一两嗓骂街声:“哪个d毛**走路不带眼!我***!”“我**的***!”
这两嗓冲入许师齐的人工耳蜗里,振得他头盖骨都有点麻。
许师齐从兜里取出一块糖放进嘴里,往义眼里滴了写耦合剂眼药水,把身上的黑色兜帽往头上一戴走到一个开着的门前。
一个八九岁小孩坐在门口的一盏小台灯下写作业,他旁边放着个招财猫存钱罐,许师齐从兜里取出100块现金,塞进了小孩存钱罐里。
小孩马上放下手中的作业,跑进了屋内,拍了拍一个坐在屏幕前打游戏的中年妇女。
妇女顶着张蜡黄的脸,望了望站在门外的许师齐,又转回电脑屏幕前,打开宽频页面,发了几行字给他老公。
许师齐望了望30平的单间内有好几个保健舱,里面都有人,其中妇人座位隔壁的那台是规格稍微高级的牌子,里面躺着的就是他老公严哥。
此刻严哥正在镜州工作,透过宽频回复了严太太,严太太坐在游戏椅上转过身,用毫无情绪波澜的语气说:“烧香200,单程,不包接送,不收era币。”
“行。”
妇人望了望存钱罐:“再烧100就行了,烧给严哥,他在那头会收到的。”
许师齐转账后,妇人给了儿子一个眼色,就重新转回身去打游戏。
儿子小严走到旁边一个巨大的衣柜前,拉开柜门,里面全是女人的衣服内衣内裤,小孩熟练地拨开衣服,衣柜后是一扇门,上面有个密码锁,是图形加数字加字母的款式。
许师齐自觉移开目光,等小孩打开了锁,里面的门拉开后,出现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许师齐走进去,身后的小严就“砰”地关上了门。
通道并不黑暗,每隔几十米就有一枚灯泡,是市面上很廉价的节能灯,每百米就放着一个灭火器,上面贴着城寨区街坊福利事业促进会的采购标签。
这条小路的尽头是隔壁第六社区,步行两分钟就从第七社区到达第六社区。
如果按照正常从第七社区住宅区,走到地铁站,至少都20分钟。
在新阳市的其他区或许5分钟就能走到,但在城寨区走的不是直路,而是弯弯绕绕的改建通道。
如果从第七社区乘坐一个站到第六社区,地铁的价格可能便宜一点,但走的时间和距离会很长。
最重要的是,有些东西不方便带进地铁站,没法过安检。
许师齐到达六号社区的门,门前有个看门的老头,他糖尿病的腿已经切掉了,坐着自制的轮椅,但数钱的手还很灵活。
许师齐从兜里取出20块给了老人,其实刚才过路费里面是有老头的一份,严哥会分一部分给看门老头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