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堡前,小童果见这城墙高的出奇,铁门厚重,门面极阔。小童过桥跟了来,却是见雷三前行入了内城,二十二等人往外城的城墙上走去,小童也只得在最后跟了,不知这守卫之人居住何处。
待上得城墙,二十二等人进了城墙上一卫楼处,从卫楼通道又下行进入,小童才见得原来这城墙宽厚,建了中空,里面又有通道,建了石屋。
小童见一行人左转,却见屋门上标了号码,跟在众人后行走几步便见了七号,当即低头睁大了眼细看,见前面便是九号,心中只苦没有钥匙怕进不得屋内,却只得慢慢站定了用手来推,却是没有上锁。
小童进得屋来,却见屋内十分宽敞,足有三间屋子大小,向堡里开了几个窗户。似是知有人才来点了蜡烛,床上铺了被褥,很是整洁,屋内桌椅柜子等齐全,茶具碗筷也是一应俱全,还专设了刀架。竟还设了内厕,有下水道直通了下去,应是通到了外河,厕内放置了水桶,只是下口有些狭窄,貌似只得小解。
可这内厕里挂了铃铛,有丝线通向外面,有情况这铃铛显是会被拉响。
这雷家堡甚不一般。
在这城墙上建屋居住,小童倒还首次见得。
这雷家堡终是混了进来,吐了口气,便脱了衣去睡。
次日起来,有人送了水进来洗漱,待小童洗罢脸漱了口,不多时便有人端了饭菜进来,小童吃完便起身走了出去。不用猜便知有人会来收拾。
小童上得城墙,见得一人穿了盔甲向外立在城墙上,便近了身立在他身旁。
那人见得,忙躬了身道:九爷安。今日不去演武场了?
小童只淡应了声:就去。
却慢慢转身,看那城墙上的守卫,至少两百米才有一人,这城墙守卫这般少,想这雷家应是久无人来攻,这守卫只做了摆设。
也是,便是来偷袭,如何上来?便是上来有人一拉铃铛便有数百人出来吧?
除了军队谁也做不到。
不防军队却是防谁呢?防盗贼用这什么大阵势?
小童一时想不明白。
小童在城墙上拿眼去寻那演武场。
却见下面似是有个武场,却无几人在那处演练,自己只得慢步走了下来。
待入得那武场,还未站定,却有人道:九兄好心情,不去内城,却来提点我们来了?
小童方晓得这雷九每日定是到那内城演武场的,自己应到内城,却是走错了地方。
只得应声:你且练得几式,让我看看。
那人只是着了白衣,闻言喜道:请九兄提点。
便将手中刀挥将起来,那刀虽是合了雷九那刀的样式,却显然不是一样东西。
待那人演完,小童取过刀来,也不言语,只转得身形,舞得几下,那刀风声煞然,杀气尽起。
周围人都停了手,看得呆了。
小童停了手,道;这刀身轻了,空有风声,刀意显白,所以尽显杀气。
那人不知是否听得明白,却只大声来叫好,周围人也跟着叫好。
小童又道:练刀须尽势,用刀应取势。
小童这话是练刀与用刀杀人不尽相同,却也不管那几人是否领会得了,便走往内城。
进内城时门是开的,却是无人看守,只是出入象只有这一道矮门,最多容了马车通过。进去便一眼见得边上的演武场,并不甚大,倒是站了不少人,小童有些踌蹰,因为别人认得雷九,自己却不认得他人。
硬了头皮进去,见招拆招吧。
果是有人来打招呼:九兄,来挽个刀花看看,我这练了这么久,却仍是远不如九兄。
小童一惊,这刀花如何挽得?这象是雷九特长。
心念电转道:你且舞来我看。
那人将手中刀立了起来,便在身侧转动起来,转到身前,只一个回转便差点脱了手,忙接住道:请九兄提点。
小童看那人年纪,在自己之上,看来这雷家堡是按排名来称呼了,这人却未穿黑衣,也无雷电标志。
这刀花却未练得,看那方才手法,只是用手指来控制刀柄速度,须得手指拿捏到好处。
这个不练怕是不行,自己展示不了。
这第一天来就遇到了难题。
小童却待去接刀,忽皱了眉,脚下不支。
那人忙近了身道:九兄?
小童道:忽然腹痛,怕要出恭了。
那人道:我扶你去。
小童便由他扶了,走向墙角处的厕所。
如得厕来,小童倒是一惊,里面挖了深坑,用石板铺了,钻了圆洞,又立了便池,哪是外界可见。
小童脱裤去蹲了,那人却去进处那里扯了草纸过来,递给小童。
这供应倒是十分齐全,绝非寻常城堡。
待小童踱出来,却见那人仍是等待在外,只得皱了眉,状甚不好的样子。
那人关心道:要不叫大夫看了?
小童道:应是受了寒凉,扶我回去躺下,捂会儿当好些。
那人便扶了他到出内城去。
小童拿眼来看内城,却见不少院落,院墙甚高,看不得远,也不知内里到底如何坐落。
两人行到城墙,有人来打招呼:雷兵,你怎与九兄合到一块了?
雷兵道:三十六兄,九兄今日身体不佳,我是做个跑腿郎中,伺候了九兄。
原来这人是有名字的,却不是号码。
可怎记得那三十六?这人与号码可不好记。不会乱了?
去看那人衣领,明显个三十六的印记,小童倒有点懵了。
回得屋来,那人便即辞去。
小童脱了衣去看,自己的号码还在内领。
却想起柜子里象是有衣服,便拿出套来一看,果是有号码绣在外面,这才恍然。
这雷家堡守卫的衣服是不一样的。
人在外号码在里,人在里则号码在外。
那雷兵不是以号码称呼,应不是守卫,所以对所有的守卫都以兄相称。
身份看来象是低于守卫,也或守卫在这里身份特殊,地位不凡。
这雷家堡规矩不少,只怕自己不明了的太多。
须得早些弄明白。
再也坐不住,换了衣服出了门来。那通向卫楼的通道前面象是有门封了,只不知是否住人,怕是进不去。小童只得向里走,至少得清楚这向里都住了几号。
依次下去,却是十二,十七,二十二,二十三,三十一,三十七,四十四,四十五,四十七。
再向前,却用墙砌死了。
小童转回屋来,细想了号码,并无明显联系,只这排号每十个号都是两人,就四十数上有三人。
加上前十的共是十一人。
如此分法,最多能将排名前五十的分作五处。
这号码应是与分队作战有关,号码并不相连。
如一个前十带队出战,分作两队,最多带四名出战,应是留个守城。
这内城外城,分队守城,倒是象极了皇宫。
这里面的设施,倒也不同一般。
这雷家堡可不是一般实力。
小童想起那雷兵的话,这雷九刀花不一般,刀功了得,那么他应是这手指灵活,腕力也得相当有力。
小童便取了刀来,练了起来,他这悟性,加上速度力量,不消半个时辰,便已掌握了技巧。
再行立了刀来,挽了刀花,先自身侧转起,手腕一轮,便用腕力带动几周,带到身前,却变了手指来捻,刀身在身前直转,风声隐隐。
小童见练得熟了,便住了手。
却见那雷二十二推了门伸了头,道:九兄怎没出去?
小童回道:才去了演武场,有些腹痛,便回来了。二十二兄来陪了我喝茶罢。
那二十二见小童以兄相称,面有喜色,回头喊了声上茶来,便合了门进来,道:也好,我也懒得出去,便陪陪九兄。
一会儿便有人端上了热水,小童见桌上有茶,便取来泡了,斟上两杯,对二十二道:请。
二十二有些受宠若惊,忙端了茶道:九兄请。
看来这雷九向来少语,不是沉默,倒只怕是冷漠了。
不知这二十二是不是第一次进了此屋。
小童有许多事要了解,这二十二是个多话之人,倒正好可用。
小童端了茶来,道:多谢二十二兄来陪。
那二十二满脸堆了笑:九兄这般客气。
饮得几口,二十二便道:今年比试完,九兄排名又得向前了,只怕叫七兄也是低了。
小童听得,便知这名字看来是比试所得,这名字也是变动的!
小童心中一动,道:二爷那位置却不知如何。
二十二道:二爷这一去,三爷定是成了二爷。不知谁能夺得这第一名,成了三爷,只怕四兄五兄六兄要争个高低,这七兄却是没了机会。
小童淡然道:七兄?
二十二道:七兄上次被那孙家伤的厉害,已进了内城养伤,怕是不能再回守卫队了。要不以他身手未便不能一争。
却原来如此,人也不是固定的,这倒真学了军中管理。
小童去端水续茶,二十二忙来接了,却低了声道:九兄只怕是四兄位置的第一人选。
小童倒是一愣,低了头不语。
那二十二道:你来守卫才不到一年,怕是许多事不知。我给你细细说知。
正中小童下怀。
只淡淡道:愿闻二十二兄道来。
二十二道:这前三位爷的人选,本不是争得的,前三不斗。都是到得年纪,由了太公安排,前三名的人不互相比试。可这三爷之位,本是专管了守卫之队的,都是由太公从以前的守卫之人中选任。若半途折了,却是由守卫之队前十名比试替了,这是规矩。倒不是全凭了名次,相差若是不大,都听了太公安排。若有人去报名进前三,却是无论进不进得,都不再呆在这守卫之队,另有安排了。这次想那四五六兄便不想去争,也只怕太公不允。
小童暗自思量,这太公应是堡主了,却不知为何不称了堡主。
二十二只顾说了下去:这四五六兄一走,能与九兄一较高下的,只有八兄了,他上次便是九兄让了的,必不敌九兄。
让了?小童有些不明。
其实这雷家比试,虽是年底大比,却不是年年都比,只是若有人伤亡空了名额,却是必比的。这次孙家来袭,空缺太多,却是必比的。若无人报名去争,则递次进了名次。不消说,那出了二十名的,怕是无人报名去争。
象雷九这种新进人员,一百名外听了安排,要入前一百名,须自去选择对手,共有三次机会以定排名。可先选了一百名内一较高下,胜则进败则退再选排名在后的人再战。那雷九却直接选了前十,胜了又战第九,只挑战了两名,第三次却放了机会,这名次便排在第九了,那第八并未去战。
小童便道:我这身手也是侥幸进了前十,那还敢想再前。
二十二道:你是三爷最赏识之人,身手之快,在这守卫之队无人能及,再待些时日练了力气,只怕是要早晚成为爷的人了。只是你年纪还小,却急不得。
小童回想起那日进得雷九房间,他不出声喊人,却原是这人身手了得,自信制得自己,所以才不出声!
看来他特长便是身手快,倒合了自己意。
只不知他如何得了三爷赏识,是否只是靠了身手。
小童便道:只是身手快些,再无其他。
二十二堆了笑:快则无敌,刀法这东西或可熟能生巧,九兄这身手是天生的,学不得的。
小童又道:我来的时短,便连这守卫几队也未认得齐全,少有走动。
二十二道:本都少走动的,这我也未认得齐全。堡内不允各队之间走动,更不许去他人防区,这是规矩,你也无须认得,都是分队出去,我们这队你认得就好。
小童这才心安了。果是分队,见人无须去打招呼就好。
自己这队人倒是好记。
只不知为何不让各队之间走动,且不去管他。
看来雷九与这队人也少交流,这二十二怕也头回进来。
小童故意道:二十二兄以后多来指教,也好教我知道些消息人情。
二十二喜道:不意九兄不烦我,只以为九兄喜独处,故没敢叨扰。若九兄有想知道的消息,我二十二定当知无不言。
小童问道:你每日里都做些什么?
二十二道:我可不象你练武那么用功,多是出了任务后只每日闲逛。那内城又逛不得,这外城也玩得腻了,玩个女人买个东西都是要记了账的,虽不用付银两,却是叫人知道了烦人。那些女人也久未换得,也没意思。还是有了任务出去好些,九兄合三爷意,三爷升了二爷,以后多讨些任务。
小童心意一动,是得出去送了消息,莫让那孙家急了妄动出乱。
听这二十二所言,雷家这管理倒似了大同社会,买东西不用付银两?也不知为何,单只是全是雷姓之人?孙家被灭门,这管理让雷家人都居一地,他们倒不怕全族被灭了?倒真是嚣张。
那二十二又与小童聊了半天,见小童不再有言语,也是知趣,便辞了出去。
小童每日便在外城内走动,十多日后便也有些熟了,也认得不少人。
这外城的城墙明显不是一次建了,从外墙色泽也可看得,至少是三次加了高的,必是最后一次加高时又建了屋舍,这城墙凭空多出这许多房舍来,只不知又多了多少人口。
这外城内建了不少房舍,俨然有序,还分作了四五处,又加了外墙,好像不同一族,但小童未听得不姓雷的。
这外城倒是什么服务都有,女人,澡堂,商铺,酒馆,
宛若城池,只是规模不大,每样又只得一处,未得挑选。
这日早上小童又去了内城演武场,正从刀架上拿刀来舞了。却瞄得那三爷正从一院中走出,便展了身形,用心施刀,直舞得刀光一片,不见身影。
那三爷果是踱来,立了身在不远处观看。
小童又舞得几式,收刀吐气。
转向三爷,紧走过去,躬了身道:三爷安。
三爷目里俱是笑意,道:身法刀法又有了长进。
小童道:也无别事可做,又不得三爷给了任务,天天练这个,倒是闲了。
三爷便扬了眉道:我正有个任务拿不下主意,你这身手见长,令人放心,倒可带队去得。且随我来。
小童便跟着进了个内院。
却是个大堂,显不是三爷住处。
三爷取出张牛皮纸来,道:你带队去此处,不必留人。有你和十七,应对付得了意外。
小童接了来看,那牛皮纸上正画了图,作了标记,也不知要去做甚。
三爷道:明日出发,路上三日,午时到达。这时间足够,若早到了,便在此地等候。
小童也不多问:谢三爷。
三爷递过一块令牌,小童接过,非金非银,做工精巧,便纳入怀中。
三爷又递过一张清单道:去时先走趟风来居,把这要买的东西清单给刘掌柜,让他尽快送来。下去安排吧。
小童躬了身退出。
回得屋来,便先去寻那二十二,果然在屋里,只不知拿了本什么书在看。
见小童来,忙起了身。
小童道:且随我来。
到得自己屋里,把门关了。
二十二见这架式倒是有些吃惊。
小童道:三爷下了任务来,给了这个。
那二十二见得图纸,便道:应是个接应任务,多是去接了货的,只是路程有些远。
小童便将令牌也拿了出来给他:你去安排。
二十二忙道:这令牌是进出门用的,须得你放在身上。若有需要之物,可取令牌去各处取。我们这趟只须取些马匹,其他倒是不用。人手不知怎生安排?
小童道:三爷只说不须留人。
二十二道:那是让九兄把咱这一队人都带了,此行还是有些危险。
小童又道:你去安排吧。
二十二迟疑了会道:我得九兄器重,很是高兴。可这事须得跟十七通了声气,他擅长追踪躲藏之术,又排名在前,我去安排只怕他有了想法。那十二只懂刀术,又听从十七,倒是不必去问。
小童暗道幸好先来找了二十二,这其中招口还真是麻烦,看来这小队也是分了帮派的。
小童只得道:也好,我倒没想到这些,只想到了你。
那二十二喜道:多谢九兄记得,小弟铭心。
小童道:你先回去准备下吧,我找下十七。
中午时分那十七方回,小童也不问他去了何处,只叫了进屋,把图纸拿给他看。
那十七立时便道:三爷给了任务?
小童点了头,便将令牌也拿了出来:你是行家,还是你去安排吧。人手都叫上。再是走时先去趟风来居。
那十七也不多言,只回了声:好。
便走了出去。
次日早上吃罢早饭,十七进来,交了令牌,道:可以出发了,九兄。
小童便换了衣服,拿了刀下城。
早有人牵了马在大门内等,小童掏了令牌,那守城护卫数了人数,这十一人便出了门。
出得门来,小童忽然觉得不对,那七号是不在的,应是十人,却多了哪个?
只策马跟上了十七,也不言语。
那十七却侧了身道:一百一十七,我徒弟。
这人反应好快。
这雷家堡原是前五十名都带了徒弟,出去有任务,可申请带了徒弟去历练,只是二十二未讲,小童又不知,那十七见让自己安排,自是带了自己徒弟出来,至少徒弟出得任务后便得十日休息时间,还记了功,这好事谁不带了徒弟。却未见小童带了出来。
小童也不知那雷九徒弟是谁,对十七的安排自是不言语,只点了头。
到得风来居,小童策马立了,掏出清单递与雷十二道:
你去把清单交了刘掌柜,让他尽快安排送去。其他人进去仔细查看下,别让风来居又混了人来。
等人都进去了,小童自立马在那门旁不远处树前,用刀刻了条阴阳鱼,便是有人看见,也只道他闲着无事在乱划。
画完也便策马入内在院中立了,待得众人查毕出来,那十二回道已交待了刘掌柜,方才随了十七前行。
一路不曾停留,便是午饭也在马上吃了。待日落下山,便进了一小镇,一行人寻了马铺落脚,小童也只管吃饭,一切由十七安排。
这马铺却只是个草房,小童被安排与四十五同住,小童便自去炕上合衣躺了,只把那破被搭了半拉在身上。
第二日也是如此,只是早上吃过早饭,那十七却不急得赶路,小童便知道应是近了接应之地。
待人马启程,未用一个时辰,便抵达了一山脚处,那十七便让人马停了。
到得午时,有队车马突然出现,近得马队,小童细看,有四辆马车,装得满满箱子,每车只随一黑衣人,臂上并无雷电标志,却蒙了口面,却另有一辆车子却用布盖了,也不知装的什么。
最前那黑衣人上得前来,只一句:过来。
众人看向雷九,小童只得策马上前。
那人也不言语,直接伸手来翻看小童衣领,又伸了手:令牌。
小童刚掏出来,那人只看一眼,便道:下马来接。
那十七便指了几人下马去接马车,原先车上那黑衣人便自去骑了那几人的马,也不停留,即行离开。
这些人实是蛮横的紧。
小童令人掀开那布盖的车来看,却是载了个大铁笼,装了六人,均用绳索绑实了,塞了布条在口,眼也蒙了。
十七见了,便急道:走。
小童合了布盖,车马便即启程。
回程仍是原来的路,看来那十七对这路是放心的,早查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