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大胆地报出了一系列的衙门和官名后,整个书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坐在椅子上,段然捂着头沉思,他在思索这样大的案子,这样大的规模,牵扯到这样多的各部门各级的官员,该如何去查。
拿起笔,段然在那张纸上,写下“尚书房”三个字,摇了摇头后,又抹去,接着,写下“裴晨”这个名字,再度划掉。
“乔尚书。”周辅提醒道。
段然于是再写下“乔焕之”与“户部”,其后又写下“度支司”,再度陷入茫然。
“王爷。”开口的是陈浩。
段然抬起头,说:“先生称耀之即可。”
“耀之,”陈浩拱手说道:“这样的事,以后或许还会发生,但查起来就难了!”
十六年来,九次大火,其中便有三次是在近两年发生的,战事将尽,那些人也正在做最后的收尾。
是该速速决断了。段然想。
“好!”段然朝身边二人打了个叉手,说道:“陈先生,若弼。”
“此案重大,只有我等几人是办不了的。我这就拟报告,烦请二位与我参详打磨。”
二人一一还礼,陈浩则说:“陈某字子昂。”
次日,来到宫城的段然,心怀惴惴地走进了户部尚书的公廨。
乔焕之将那文告看了数遍,脸上却不阴不晴,许久后,他看着段然,问道:“耀之意欲何为?”
这个问题段然颇是熟悉,上次发现了甲胄案,禀报给裴晨时,他也是这样问的。
看着这位新任户部尚书,段然拱手说道:“在下不知如何去办。”
乔焕之则很是好奇地打量着段然,须臾,笑着说:“你怀疑度支司也有问题?”
见段然沉默不答,乔焕之合上了折子,沉吟一会儿后,说:“既如此,户部也不便自查了。”
段然想,这就是乔焕之和裴晨的区别了。
倘若今日坐在堂上的依旧是裴晨,段然也会如上次一般,回答说“公事公办”。
而若是裴晨看到了自己的折子,也想必不会说什么“户部不便自查”,恐怕对于裴老尚书执掌的户部来说,从来不会有什么“不便”二字。
“户部自告于上也查不了吗?”段然问。
“你如何让皇上相信,户部这是自告?”乔焕之看向段然说:“你也说了,近两年船厂的火,貌似烧得越发多了。所以,这难道就不能是,东窗事发之际,某些案犯主动戳破此事吗?”
说完,乔焕之盯着段然的双眼,问道:“代王,你希望谁来查这件事?”
段然心里再次将此案梳理了一遍,却发现越梳理,牵扯出的人便越多,直至冷汗直流。
“我倒是有个人选。”乔焕之开口道。
段然赶忙躬身听训。
“定一库!”乔焕之说。
段然顿时毛骨悚然,站在堂中讷讷不能言。是啊,定一库与朝中并无瓜葛,甚至可以说与诸多衙门,尤其是与户部更是颇有仇怨。这是一个看起来很难,但非常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