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犴狱里,段然站在一个遍体鳞伤的青年之前,这样的伤员,门外还有四个正在待审。他很好奇对方的身份。
说起来也是凶险,这是段然平生第一次遭遇刺杀。回程路过扬州,本着存风问俗的念头,段然带着周辅刘全等人脱离队伍进了城,也想看看这座被夏国经营许久的荆国故地,如今是何景状,尤其是关于田土分配的情况。
也是在这一天,段然一行在城中饭馆休憩时,却有这五人突然暴起,持刀行刺。
周辅只是个略懂些农活的书生,段然虽在麟德院时练过武,却并无与人街头相斗的能力。好在刘全是个练家子,领着随行的两个兵丁与那贼人好一番苦战,身上受了不少伤后,这才擒获。
段然寻思着这些年自己一直在麟德院受教育,出宫以后做了一年归州司马,其后也只是在户部苦熬,什么时候将人得罪到非要了自己的命不可呢?
想想也只能是因为自己有个皇子亲王的身份了。
如此看来,这几个刺客,应该便是所谓的荆国志士了。
看着眼前的人,段然问道:“你是谁?哪里人?为什么杀我?”
那被绑在架子上的人却不作答,于是一旁的狱吏便又是一顿毒打,其人依旧不吭一声。
如此问了打、打了问,将近半个时辰以后,见这人身上也实在没什么好皮了,段然摆摆手叫狱吏把他叉出去,换个人继续审。
第二个人骨头就软得多,只上了两遍刑,便哀声求饶起来。
得知这几个人的身份后,饶是段然也心有余悸。前一个死活不冒一句话的汉子,正是那死在西陵峡口的夏恺之的儿子,叫做夏彦之。
“你们知道我是谁?”段然问。
“不知。”他答道。
“你们是在扬州做什么?”这句话甫一问出,段然却明白过来,自己离队来到扬州,乃是计划外的事情,不可能有刺客能够提前埋伏,只会是一路从台城跟过来的。
于是转而问道:“你们是从台城来的?为什么要杀我?”
那人却支支吾吾地答道:“少将军说你、说贵人你押了几大车出城,一定是重要的东西,就、就跟上了。”
听他如此说,段然陷入沉思:不对!大大的不对!如果是为了那些档案,便只管跟着车队就是,又为何要来杀我一个离队的人?
更何况段然特地带了五十个军士随行护送,凭这几个人又怎能截杀?除非他们的人很多,只是分出几个来刺杀段然罢了。但这也不现实,以夏彦之的身份,他一定是贼首,如果他们真的是为了那些档案,夏彦之就不可能中途抛下车队,带人前来刺杀段然,所以这里的五个,很可能就是他们的全部人马。
此刻,段然陡然心惊:夏彦之一定是认识自己!
佯装镇定,段然大声喝道:“你们在台城要做什么?那里还有没有同党!”
问完,段然不再等他回答,猛地窜出座位,对周辅叮嘱几句之后,便冲出刑房,喊道:“备马!备马!”
夏彦之已经是个死人了,无论如何,段然都不会留他的性命,要是台城真的有变,夏彦之死一万回都不能解段然心头之恨!
一路疾驰,心急如焚。
……
凌晨时分,段然来到台城门下,看着高耸的城墙和那崭新的“台城”刻字,冲城头上的守卫喊道:“我乃大夏七皇子、代王段然!速速开门!”
在垂下的吊篮中放上自己的一切印信,不久后,厚重的城门吱呀呀地打开。段然不管其他,直往台城衙门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