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持矛在手,骑神骏于鹰洋渡北张望,见西面大火,情知吕常计策已成。
副将路招劝道:“文远,斥候探知那北坡之上,有蒋奇率部驻扎。吕常、冯楷都陷入阵中,此人不为所动,只怕有诈。”
张辽点点头,以为此言大善,便问道:“公明在西寨,与韩猛相持,不知如何?”
“似乎斗将一场,未能分出高下。”
路招有些心惊,实未料到韩猛竟有这种本事:“他今日击败田钧,但宋宪所部损失惨重,韩猛一营兵马他都难以突破。所以我以为,蒋奇所部,必是防我。”
田钧?
张辽闻言一愣,自从来到南岸,日日听到此人名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乃河北梁柱。可张辽却一清二楚,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黎阳县尉罢了。
“也不知田钧是死是活,他若未死,被我撞见,刚好擒去赠与曹公。”
张辽随口一说,似乎抓田钧只是轻易之举。
他赞同路招的说法,便吩咐起来:“子受,你此言有理。某愿将兵马分为两部,由你指挥大部,破阵上前。而我则募精壮敢死甲士五百人,伺机突阵。”
路招啊一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分兵之计自然是好,可是凭区区五百之数,就想负勇突阵,未免有些托大。要知道如今黎阳城东,已有数万人。万一陷入阵中,如何是好?
张辽已经拿定主意:“情势不容延误,我这就去选取勇士。”
路招无奈苦笑,张辽的本事他清清楚楚,但是张辽的脾性,他也明明白白,因此不再劝。
张辽遂纵马来到军前,朗声说道:“今夜建功之时,某愿择死士五百,摧锋斩将,同进同退。”
见士卒目光灼灼,脸上有期望之色,于是用矛尖指阵前一箭之地:“无父母妻子者,出列。曾行侠任勇者,出列。身披甲胄,能双手用刀者,出列。”
言罢,得甲士三百。
张辽太息说道:“恨少!”
“将军何不用我,我能翻山越岭,日行百里。”
“何不用我,我在下邳曾敌一什,杀其什长。”
“哼,这算什么?我曾在并州力斗草原之狼,也曾在兖州震过山中之虎。”
......
“善!”
张辽赞许一声,以手指不断挑选:“你,你,你,你,你......”
不多时,便募得精壮敢死甲士五百人。
张辽壮之,于是飨牛分炙,将其余部曲尽数交于路招:“子受,吕常、冯楷已支撑多时,再不搭救,只怕有失。你可速去救之,我自领兵马,遥望在侧。”
“唯。”
路招领命,下令士卒高举旗帜,擂鼓进军。
东面营寨,吕常、冯楷等人的确渐渐支撑不住。只因袁军人数众多,且多用箭矢射击,使他们防不胜防。
两人率部屡次冲锋,都不能突出。如是再三之后,弓弩手渐渐死绝,只能用盾兵围城圆阵。被袁军用长矛兵堵在外围,只能被动挨打,遭受一轮又一轮的箭雨。
好在袁军的确是精疲力尽,虽然占据优势,却不敢贸然上前斗刀。因此虽然压得曹军抬不起头,但是始终不能一口气将之除尽。
吕常被围的中军寨中,面临的压力最大。因为淳于琼的两部亲卫都是悍卒,且有数十骑,厮杀起来也是不要命一般,因此防守的十分艰难。
他在数次突围无果之后,已经丧失上千人,身旁仅剩千余士卒。好在淳于琼也好不到哪里,骑兵尽数丧亡不说,其两部兵马,也伤亡大半。
看着那满地匍匐堆成一座座小山一样的尸首,吕常生怕再这么斗下去,士卒非杀自己献降不可。
他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冯楷,见情势更加危急,原本被分割的两部早就荡然无存,只有百余人持刀盾将冯楷护在中心。
吕常大骂一声:“张辽,我可曾与你有仇,如何还不现身?”
“将死之人,何不早早断了念想,安心上路。”
淳于琼唾骂道:“若不是老子断了一臂,早就亲斩你头。”
“断手独夫,还敢来阵前夸口?我要是你,早已自斩另一臂,岂不协调?”
吕常说罢,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