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是说淳于琼让你传信于我,今夜有曹军劫营?”
韩猛眉心紧皱,一时难辨真假。
他站起身来,捉住环首刀柄,在主位前来回踱步,心有疑虑。
“我与淳于琼有隙,此话如何敢信?万一他使计害我,又当如何?”
韩猛反问一句,侧首瞧去,锐利的眼眸抓住报信亲卫,正色喝道:“你既来传令,便说仔细,我听后也有分说。若是察觉到不妥之处,便是你在撒谎。说!”
淳于琼亲卫闻言身子一缩,气势也矮了一截,低头喏喏而言:“淳于都督适才出营,见北岸白茅杂乱,便说今夜有曹军劫营。他已回营布置,让我转告韩将军,千万小心防备。”
淳于琼平白无故怎会这般好心?
韩猛大为意外:淳于琼仗着曾与主公同为西园校尉,一向自视甚高,历来瞧不起河北诸将。自己与他已经结仇,此事岂能卒解?这白茅一说,未必是真。
“你回去告诉淳于琼,此事我已知晓。他既好心劝诫,我权且信他一回。”
见报信亲卫领信离去,韩猛又将目光投向客坐上精神奕奕的蒋奇。
“这淳于琼几时能掐会算,天底下哪有凭借白茅,就敢妄下定论之事。义渠,不知这劫营一事,你作何感想?”
蒋奇舔了舔唇齿,从胡凳起身,走近韩猛身旁,语气很是自信:“劫营一事,多半是真。徐晃敢在南门当道下寨,显然是曹军别有图谋。”
见韩猛不住点头,又言道:“田钧小儿着急送死,他原本大胜宋宪,点一把火就能烧毁南岸舟船。可偏偏赖着不走,给了徐晃可趁之机,委实可惜可恨。”
“他乃短寿之人,想不开自寻死路,如今正好天遂人愿!”
韩猛嘲讽一声,眸中锋芒闪烁,心中战意燃烧,向蒋奇问道:“如今徐晃在南门外逞凶,我欲与他一决高下,只怕暗地里被宋宪埋伏。义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啊?蒋奇眉毛一跳,这匹夫一如既往地鲁莽!
来时,监军沮授曾再三告诫他——曹军虽强,可更要防备淳于琼及田钧二人。如果韩猛逞强,你在左右,多要拦阻。
他想起沮授交代,又见韩猛欲使性子,赶忙劝阻。
“莒子,你糊涂啊!曹军东西共进,堵住我两头去路,分明有会战之意。如今徐晃在明,张辽居暗,你我焉能轻动?”
“窃以为上计乃是入城,如能进入黎阳,便能免战。”
免战,为何要免战?
韩猛闷哼一声,摆摆手,不予认同,且连声反问:“黎阳岂是那么好进?田钧若有心,早就放我等进城,又怎会挨到今日?”
“田钧的确不是善茬,他趁我等厮杀,将徐晃引来,能安什么好心?”
蒋奇扯须皱眉,似乎意识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也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万一我等与曹军开战之后,他却伏于暗处——”
“你太多虑了!除守城士卒之外,田钧手上拢共就三千人马。他今日鏖战一天,还被徐晃击败,你还在担心他能翻起风浪,岂不可笑?”
韩猛极度渴战,一心想与曹军厮杀,至于田钧死活,他丝毫不在意:“我若扎营在此,与淳于琼互为照应,可谓上策否?”
“不足谓!”
在原地列阵,就要正面接敌,岂不愚蠢?要知道袁军士卒虽多,但连日苦战,已显疲色。反观曹军,那可是养精蓄锐已久。
“莒子,原地结阵,窃以为是庸人之取。”
“且不说能否击败曹军,你就不怕淳于琼暗中使诈?莫要忘了,他断臂一事,可是算在我二人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