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休白是她的主治医生,在她的印象里,她从大一时就认识他了。那时唐休白是她的心理医生,这个男人充当了自己生命中一部分父亲的角色。
每天她都要去唐休白办公室报道,她细细地观察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甚至能精准地猜出他每一个习惯,平静地自言自语道:
“你知道我有多么信任你吗?我愿意相信自己是金紫桐,不是因为我相信。而是如果我不相信,就意味着你背叛我,这比任何东西都让我崩溃,我宁愿选择我是真疯了。”
唐休白听后沉默了一两秒,说:“紫桐,我们认识有三四年了,你可以继续信任我,一直信任下去。”
“相信自己是‘金紫桐’的结果是什么?”
“结果是你康复了。”
“康复了以后还能再见吗?”
“世上的人终有一天都能相见。”
父母和哥哥每周都会来看他,一次趁没人,金紫桐悄悄在父亲耳朵边上说:“鹿先大师,我父母知道我俩十万元交易那事吗?”
男人的目光像出窝的公鸡一样仓皇出逃,吞咽了一口口水,似迷雾中的手电筒胡乱在空气中扫射,又凭借着老练的经验很快抹去了这丝慌乱。
他稳稳地盯着金紫桐的眼睛,“你父母就是我,我把你养这么大,花的可不止十万!但无论多少钱,我都会把你治好的。”说着就要去拉金紫桐的手。
金紫桐把手一甩,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屑地从鼻腔里喷出一股气,“哼!爸,不用治了,治一辈子,你养得起?就算你养得起,我也配不上!给家里省笔钱,留着给你们买棺材用吧!”
她伪造了和护士寇沁丹相似的童年经历,和寇沁丹处成了好友,得到的好处就是她可以偷偷地逃避服用药物。
为了不被其他医生发现,她即使不困倦,也要在床上躺上十几个小时,清醒时拖着170斤的肥硕躯体,装出一副呆傻失魂的模样。
唐休白也改变了行程,由第一年的每天驻守医院,变为了一周来一次。因为他自己来得不勤了,便将自己的任务下放给了沙姆斯医生。唐休白一走,沙姆斯的本性也展露出来。
她觉得逃出去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她忽然明白了唐休白的“康复”是什么意思,“康复”也就是“自杀”。
2010年3月,莫哈末泰益进入了舒离医院,这是金紫桐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正常人。
自从莫哈末泰益进了医院,一些奇怪的“病人”也相继进来。这些人并不像以往的病人那样神经兮兮,进来了都小心谨慎,极其留意莫哈末泰益的行踪。即便是金紫桐和他下盘象棋,也有些眼睛死死盯着。
加之唐休白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现在基本上一月才能见一面,她的自由空间更大了。
就在一天夜里,病房的电闸损坏,整个医院被泼了一层厚厚的墨汁,病人的寝室电子门锁自动打开,整个医院乱成一片。
还好几道正门门锁都没有失效,加上窗户全都密封,病人们还是被困在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