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进至庙宇山下,又沿着缓坡山路慢爬了一段,最终在一道观门前停下。
裴昭下车,高瑾珩和沈颜已经站在车前。
“哀家和瑾珩到山顶祈福,你留在观中敬几炷香,以表诚意,等我们回来。”
沈颜叮嘱道。
高瑾珩听完开口,“太后,夫人身怀有孕,瑾珩还是留在道观为好。”
沈颜想了想,也觉这样稳妥些,便点头,“也好。”
目送她离开,裴昭由高瑾珩陪着走进道观,观中已提前打好了招呼,除了几个打扫的道士,再无闲杂人。
随行的侍卫守着各个入口,裴昭让晚秋晚星候在门外,自己则和高瑾珩进入殿中。
殿堂宽阔,正中央道祖神像前,裴昭恭敬的上了三炷香。
“高医师费尽心思把我带到这,不会真是为了给皇嗣祈福吧?”
她开门见山。
高瑾珩也点了三炷香,拜了三拜,才回答:“诞下皇嗣后,总的寻个办法让夫人回京才是。
今天就是绝佳的机会。”
裴昭深吸一口气。
去北境流放虽然苦难重重,但若应了他的要求回到皇宫,之后定免不了受其掣肘,甚至彻底沦为那女王的傀儡。
萧凛待她并无苛待,还给了她母亲封赏,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背叛楚唐。
“裴昭只是一个废妃,北境女王的要求,恕我无能无力,回宫之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她冷冷的拒绝。
从前想回去,不过是想给死去的孩子报仇,可是后来得知自己本就无望生产,对于谢氏的恨意,也就慢慢消解了。
高瑾珩却轻笑一声,“这恐怕由不得夫人了。今日女娲庙中埋伏着西洲的人,正是你那位朋友,桑月派来的。”
闻言,裴昭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上次颜非玉告诉她,桑月和睿王已被萧凛控制,芙蓉草一事触了萧凛的逆鳞,他没打算放过桑月。
至于后续如何,她却不得而知。
此时再听到桑月的消息,不由得心中慌乱,这个女子手段狠辣,行事冲动,真保不准她能干出什么事来。
“她要做什么,挟持太后么?”
这是裴昭唯一能想到的了。
夫妻一场,桑月若是为了救睿王,保不准生出挟持沈颜要挟萧凛的主意来。
只是高瑾珩又如何会知道?
除非北境勾结了西洲,裴昭越想越觉事情的严重,远超她的想象。
萧凛虽然几个月就平定了叛乱,但此时的楚唐,可谓千疮百孔,处处隐藏着忧患。
想到这里,裴昭蓦的抬眸,“芙蓉草是北境之物,短短几月就流入了西洲,也是你们的阴谋,对不对?”
高瑾珩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赞赏,点头道:“不错。女王深谋远虑,早就预料到楚唐皇帝龙阳之好,子嗣单薄宗室又势微,裴宿必会谋反。
为这一日,她已经准备了近十年,就算萧凛继位,也难挽大厦将倾。”
裴昭韫怒,“卑鄙。”
见女子气的脸颊微红,高瑾珩噗呲一下笑出了声,竟觉得有几分可爱。
“这就卑鄙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现在去救太后还来得及,去不去?”
说着,起身冲裴昭伸出一只手。
笑意极深。
裴昭看不懂男子的表情,但知情况危急,她不能看着沈颜落入桑月之手,便由他带着冲出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