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峰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懂祝成的话:“我与宗元派的蔡博宗主确实认识,但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五十多年前,那时,我刚刚成为慈航斋的宗主,他来恭贺道喜。至于三百年前,我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筑基境修士,整日蝇营狗苟,又哪里曾见过蔡博宗主呢?”
祝成盯着他的脸,看着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莫宗主可知道,人在撒谎的时候,会下意识生出许多小动作?比如...会不由自主地眨眼。”
莫青峰眼皮瞬了一瞬,却硬生生止住了,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笑道:“祝成前辈说笑了,修真者虽然修真,但却还是人。是人又哪有不眨眼睛的?”
祝成的视线盯住了莫青峰的手,随着它举起摸到了自己的鼻子,又随着它缓缓放下。
随后微微抬头,与莫青峰的眼睛对视。
“莫非在前辈看来,这也算是撒谎时的小动作?”莫青峰的脸部肌肉推动着皮肤,作出了“啼笑皆非”这个表情。
祝成不置可否,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动:“修真者也是人,是人自然是要呼吸的。呼吸多了...鼻子会痒也很好理解。是吗?”
最后一句反问,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动了莫青峰的心防,他苦笑一声,坦诚说道:“我确实和蔡博认识,但不是三百年前,而是在两百多年前,当时我俩修为境界都不高,做了一些不愿提及的腌臜事。多少年来,从未有人提及,连我自己都有些忘记了。”
祝成哦了一声:“不妨说来听听。我倒是很感兴趣!”
莫青峰面露难色:“祝成前辈就那么喜欢听人自揭其短吗?”
“八卦嘛!谁都爱听,你讲出来也没关系,这里没有第三个人,所谓法不传六耳。”他一挥手,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套杯具。
“再说了,反正现在你也走不出去。”祝成用杯具给莫青峰倒茶,轻描淡写仿佛闲谈。
莫青峰脸上苦笑之色更浓:“前辈这是吃定我了。”
祝成端起茶杯,轻轻吹去缥缈的热气,伸手拍着大腿,催促道:“快讲快讲,我已经等不及了!”
莫青峰叹息一声,讲起了自己不愿回忆的往事。
当年他还是个筑基境的小修士,在慈航斋不受待见,在山上没事做,便下山去寻找机缘。
期间跋山涉水,趟风冒雪寻找遗迹,虽然并没寻到什么大机缘,却着实见证了一番大好河山,经历过许多人情冷暖。
某天,他在一座凡人城镇里遇上了蔡博,两人都是修真者,交谈之下一见如故。蔡博便偷偷告诉他,眼下有一桩大机缘,正等着二人去取。
不待他追问,蔡博便一股脑的将自己的谋划告知。
原来是城中有一家大户,家中有一独子,测出了修真的天赋,即将前往起源道宗,拜入山门。
起源道宗!那可是修真界都屈指可数的顶级宗门,如今能够拜入其下,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
大户当即变卖了许多家财,兑换成灵石宝物,择日便要出发,前往起源道宗。
这事传扬甚广,被许多散修知道,便暗中谋划在在路途之中劫走这些宝物。
蔡博虽然身为宗门弟子,但也并不得宠,时长与这些散修混迹在一起,得了消息,便告知了莫青峰。
犹豫再三,莫青峰还是答应下来,只因对于低等修真者而言,资源实在稀缺,他在筑基境停滞多年,再不寻求突破,肉体活性丧失,早晚身死道消。
于是在路途之中,众散修突然发难,出手抢夺。
却不料那大户居然早有防备,雇了另外一伙散修,两方人马拼杀在一起,场面激烈而血腥。
莫青峰与蔡博机灵,早在一旁游弋观察,等到双方势同水火,彻底杀红了眼,便暗中摸到那独子身边,威胁他交出最贵重的宝物来。
灵石虽多,但真正贵重有价值的,自然是随身携带。
却不料独子奋起反击,抽出一把兵器,与两人缠斗起来。
情急之下,莫青峰以伤换伤,制住了独子,蔡博长驱直入,结果了独子的性命。
两人见亲手闹出了人名,杀的还是起源道宗的预备役弟子,心下都慌了,也不管宝物,狼狈逃窜。
相约永不提及此事,便各自离去。
没想到再见面时,两人都已是一宗之主,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这一番往事讲完,祝成便啪啪鼓起掌来:“好故事,虽称不上跌宕起伏,却也能说唏嘘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