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农村这种小地方,本身家长里短的事情就不少。
县里的这四个工厂之间,彼此也是有鄙视链的。
赵宗清的纺纱厂和张泉海的蚕种站,可谓是难兄难弟,效益一直不理想。
以前县里评选先进单位,赵宗清和张泉海非但连个安慰奖都得不到,反而会被县里的领导阴阳怪气几句。
六七十年代的人,对这些荣誉称号都看得很重。
正是因为纺纱厂做不出效益,赵宗清才脑子一热,直接加大生产。
结果生产了一仓库的丝绸卖不出去,直接把厂子给搞垮了。
别看赵宗清看起来就是一个和和气气的小老头儿,其实他也挺倔的。
以前一直被机械厂、暖水瓶厂的人看不起,他这么多年来终于翻了身,自然得嚎两句。
不过这年产值三十多万的惊人业绩,倒是把王庆新等一众暖水瓶厂的领导听得一愣。
三十多万?这是什么概念?
以前县里评选,十万的年产值就已经算是先进企业了,可以送到市里去评选先进的。
没想到早就已经垮了大半年的纺纱厂,竟然起死回生,还一跃成为年产值三十万的先进企业。
王庆新作为暖水瓶厂的厂长,和赵宗清也认识几十年了,自然知道他这个人虽然倔,但也不会说假话。
他当即试探道。
“三十多万的年产值?老赵,你没有开玩笑吧?你这是在你们纺纱厂地下挖出金子了?”
其余几个暖水瓶厂的领导也纷纷竖起了耳朵。
要知道纺纱厂可是县里的万年老三,和蚕种站常年位居县里效益最差的两个厂子。
以前搞大生产的时候,赵宗清又是赌咒发誓,又是熬夜加班带着工人一起干,但就是效益不行。
王庆新可是亲眼看着赵宗清那几年是怎么折腾的,没想到折腾了那么多年都没整好,现在突然就这么赚钱了。
不单是他,就连另外几个暖水瓶厂的领导也试探道。
“三十多万产值,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厂子能做出来的量啊。”
“三十多万?那怕不是能去市里买一栋楼了吧?”
“赵厂长,你这是深藏不露啊。”
几人一边试探,一边不忘糖水掺蜜似的恭维几句。
赵宗清一时得意,但也没有忘形,下意识的还是看了陈光耀一眼。
王庆新在暖水瓶厂当了这么多年的厂长,为人处世算是四个厂子里最精明,最会变通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直接在暖水瓶厂还在经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卖厂的退路。
赵宗清这眼神一飘,王庆新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陈光耀道。
“我倒是忘了,老赵你们纺纱厂里都是些女工,倒是很少有这种年轻小伙进纺纱厂的。这个小伙儿长得这么俊,怕也是个人才吧?”
陈光耀见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索性也不装了,直接表明身份道。
“老赵的纺纱厂已经卖给我了,我现在就是纺纱厂的厂长。”
“什么?!”
“你是厂长?!”
“纺纱厂已经卖了?!”
“!!!”
陈光耀漠然不惊的一句话,简直如雷贯耳,惊得王庆新等人差点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