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晏手腕发酸,倚在沈万霄怀里垂眸看着他帮自己洗手,闷闷不乐:“你怎么那么久,我手都要断了。”
“辛苦你了,”沈万霄细细搓弄着他的指缝,指腹蹭着他的指节一节一节摩挲而过,“下回换种法子,手便不酸了。”
松晏颔首,旋即反应过来,脸上顿时绯红一片:“你想得倒美,我才不与你……”
后面“上床”两个字被他咬得极轻,但沈万霄还是听见了,不免失笑。
“松晏,”他擦净手,蹲下身摸索着用沾水的毛巾仔细擦着雪白的狐尾上结块的凝固物,“其实我们以前睡过,只是你忘记了,我也是。”
“不可能,”松晏一怔,连忙否认,脑海里光怪陆离的画面一幕幕闪过,从四溅的水花到方才失手撞翻的屏风,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我都没有……怎么可能就与你那样……”
沈万霄轻握住他乱动的尾巴,半低着头看起来有些委屈:“我之前与你说过,你体内有龙息。”
松晏呼吸一滞,听他接着往下道:“龙息是我先前留下的,往往是作繁衍子嗣之用。”
他略做停顿,斟酌道:“那时你年纪还小,每次都很害羞,总喜欢扯我……”
话音未落,松晏着急忙慌地伸手捂住他的嘴,面皮子一阵又一阵地发热,怕他往后再说出些羞人的话:“你别说了。”
沈万霄扣住他的手腕,腕骨上还余着一点红痕。
“有龙息又……又不代表什么,指不定是你记错了,与你春宵一度的人并不是我,”他手指一动,勾上沈万霄眼睛上缠着的鲛纱,微微用力扯着想将它拿下,别扭地嘟囔起来,“那、那这世上这么多龙,又不一定是你。”
不知是哪句话惹恼了沈万霄,他猝然起身,高大的身影朝前一压,不由分说地将松晏困在了妆镜台前,语气沉沉:“试一试就知道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探手朝松晏衣下伸去。
松晏又惊又羞,当即抓住他乱动的手,求饶道:“方才才……你别弄我了……”
沈万霄定定看他一阵,良久,才终于“嗯”声,大发慈悲地松开手。
松晏这才松了口气,转而问:“你让我娘将神力传我,是想借此瞒过天帝么?”
沈万霄颔首,随后伸手将他抱进怀里:“抱歉,是我害了你。”
“这不是你的错,”松晏搂他的肩背,浑身上下都暖烘烘的,“若不是你给了我长命锁,风晚也救不了我。”
沈万霄沉默不语,垂首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身上零零散散的伤口被他挤得发疼,松晏却只是微微皱眉,纵容他继续抱着,除此之外,还轻拍着他的胳膊哄道:“之前刚醒来时我不愿意见你,是因为没想清楚。沈万霄,我从来都不觉得这件事是你的错。”
“嗯,”沈万霄低低应声,掌心抚弄着他的发梢,“小君,若有一日,我当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别心软,该如何待我便如何待我。”
松晏搭在他背上的手虚握成拳,半垂下眼望向他肩上衣裳上的暗纹,有些失神。
半晌,他才故作轻松地笑道:“以后你要是敢对不住我,那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沈万霄几不可闻地叹声,低头吻他的额角:“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生同衾,死同穴。
松晏失魂落魄,埋首到他胸前,眼泪又一次没出息地滑落:“你傻不傻,活着不好么,做什么要来给我垫背?”
“因为你不在时,”沈万霄抬手覆上他的脑袋,指腹碰到毛茸茸的触感——这笨狐狸,每次掉眼泪都收不住耳朵,“这世间万物于我而言,都黯然失色。”
松晏心跳剧烈,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头一回如此害怕死亡。
恰在这时,门边忽然传来巨大的声响。
松晏抹干净眼泪循声望去,只见门口风晚,步重与唐烟三人你绊我我绊你地摔成一团。
“他娘的,都说了别挤别挤,听不懂人话吗!?”步重咬牙切齿,爬起身拍干净身上的灰,“真是两只蠢驴!”
唐烟随后也爬了起来,伸手将乱糟糟的头发往后一拨,脸色铁青:“谁让他们说个话说那么久,蹲的我腿都麻了。”
听他这意思,是在门外候了许久。松晏臊得慌,磨磨蹭蹭地往沈万霄身后躲,十分难为情地问:“他们、他们是不是都……”
沈万霄握住他的手,压低声回答:“无妨,方才我布过结界,他们什么也听不见。”
闻言,松晏才稍稍放心一些,见那边风晚还扶着腰躺在地上,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你没事吧?”
风晚摆手:“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闪了下腰,来,小狐狸,扶我一把。”
松晏打量他,见他确实是闪到腰一动便龇牙咧嘴起来,于是弯腰打算扶他:“你小心点,诶……”